“水神在上,你说他们想干什么”蒸汽鸟报的主编今日收到了一份特殊的拜帖。
收到拜帖这种事对他来说稀松平常,毕竟在青木报社全面占领提瓦特各国市场之前,蒸汽鸟报也曾思行业龙头,那时向他递来的邀请简直如同雪花一般。
这两年就不行了,青木报社一出,本就随风飘摇的“雪花”顿时转换方向,大多弃他而去,少数留下的想要商谈合作的,在商谈过程中也时不时抬出青木报社这个对家来打压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屈尊降贵。
主编听到这种话连白眼都懒得翻,谁不知道想和青木报社合作投放广告的商户多如过江之鲫,人家对合作商精挑细选,选不上的或多或少本身具有不同缺陷,大家合作起来谁也别嫌弃谁。
但这次不同了。
送拜帖的……竟然就是一直和他们蒸汽鸟报势如水火的青木报社!!!
这其中该不会也什么阴谋诡计吧主编瞬间陷入了阴谋论,总觉得这份拜帖预示着对方不怀好意的心思。
他特地召集心腹在办公室秘密商讨着。
但心腹显然与主编的脑回路不太一样,他望着自己的上司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还是委婉道:“我觉得青木报社不至于对我们用什么阴谋诡计。”
说句不好听的,蒸汽鸟把青木报社当做生死大敌,但青木报社未必能把蒸汽鸟放在眼里。
以青木报社的体量,对蒸汽鸟的印象无非是“我占领市场前的本地出名报纸。”再多就没了。
毕竟枫丹的机械发达,印刷成本低廉,本地的报纸种类繁多,青木报社的入驻是对整个枫丹书报业的整体打击,倒也不必把自己当做过于特殊的存在。
真要是想搞垮蒸汽鸟,她们能直接从上游的原料生产商那里包圆今年的特殊颜料花卉全部产量,通过提升成本直接让所有中小型报社一次性破产,连蒸汽鸟都撑不了多久。
这方法简单粗暴,还全然有效,最重要的是光明正大,连**官下场裁决都说不了什么。
主编显然也是想到这层,沉默了。
不管他们如何胡思乱想,蒸汽鸟还是没能回绝这份拜帖,时间如期而至,宾客按约登门。
主编拿出严阵以待的态度来准备这次会面,一早就起来打扮,礼帽、怀表、手杖和水晶镜片,务必从各方面都展现出中产阶级的体面。
另一边的宾客与之相比就显得……不能说她们的态度散漫,身上的确穿的是正装,但比起蒸汽鸟这边被主编耳提面命后的紧绷感,来者脸上的神情似乎看不出来格外的重视。
为首的那名少女甚至肉眼可见的精神恍惚,眼下泛起淡淡青黑,但她的出现就已经值得蒸汽鸟全力以赴了——苍木,笔名【林语】,青木报社的首席作家,也是创始者兼总主编。
她最近又回到了枫丹,蒸汽鸟这边却没指望过她会出席。
王对王,将对将,可显然青木报社与蒸汽鸟并不在同一个体量,她本人能出现,已经体现了某种重视。
毫无疑问,即便是略显疲惫的她,看起来依旧美丽非常,倒不如说这种疲惫感反而成了她魅力的一部分,就像漂亮瓷器上的裂痕,这种最开始或许是瑕疵,但人们也意识到这种裂痕中蕴含着独特的美学。
只一眼,主编便以老辣的眼光判断,她为何先前会受到枫丹人的疯狂追捧。
首先她是黑发蓝眼,这点就很可贵,在枫丹的历史中,深发色常常与知性捆绑,大家也认为黑发能将脸庞衬托得更为白皙——别看那些贵族和贵妇人们都喜欢往头上戴各种金色、白色卷发,他们为了配合这种浅淡发色,还需要将整张脸都涂抹得素白,再扑上淡淡腮红,才能显得不突兀。
这些也不过是近些年的时尚,更早些的审美还是更偏向于自然。他打赌如果贵妇人们能拥有一头这样漂亮的黑发——浓密地披散着,微微带有着弧度,黑得像鸦羽或乌木,显得那张小巧的脸庞如此白皙——她们也会极力推崇“古典美”,认为现在这种过于浮夸的审美是弄虚作假了。
黑发已经很漂亮了,更何况她还有一双蓝眼睛。
没有枫丹人能抗拒蓝色,尤其是这种亮眼的宝蓝色,极少在自然界中发现的色彩,某种意义上就带有了神秘的意味、以及冷冽的气质,一眼望去让人神魂颠倒,魂牵梦萦。
与之相比,那点眼下的青黑反倒拉近她与众人的距离感,让人恍然间意识到“哦!原来她竟也是人类。”
那张当时引起轩然大波的偷拍照他也看过,但碍于黑白照片的缘故,有些色彩无法被表现出来,这是一种极大的可惜。
以上极力夸赞的美貌固然可贵,但枫丹不缺美人,在这座追逐着“时尚”的城市,美貌是会逐渐被模仿,蔓延到。
最无可复制的,还当属她身上那典型的艺术家气质。
虽然单论外形,蒸汽鸟主编相信这位同行更适合成为“缪斯”。可她身上的确具有一种稀缺的,被枫丹大众普遍追捧的气质——有点神经质,看起来对任何东西都极少在乎,只在自己热爱的少数事物上付出心力,能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
甚至还带点独特的癫狂感,缥缈跳脱,易碎得像一件漂亮雕塑。
进入会议室后,这位漂亮美人落座后便明目张胆地走神,身边自有主编更熟悉些的文主编上前打交道。
他们也不兜圈子,文主编直接将一份文件递交给蒸汽鸟这边,开门见山道:“青木报社深感书报行业如今局面混乱,无良小报猖狂横行,因此预备着手整顿市场,此非一家一户之事,实在力有不逮。听闻蒸汽鸟报盛名,便有意彼此联合互助,成立书报联盟,共同制定行业规范,以肃风气。”
这话璃月味儿有点浓,蒸汽鸟主编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没吭声,翻看了一遍文件,顿时有些惶恐。
说实话,青木报社合作时能想起他们,吃肉时能留下口汤已经很让人感恩了,毕竟她们是真有整锅端走的能力。
“此非一家一户之事,实在力有不逮”谁信谁傻。
青木报社在提瓦特不说一家独大,但剩下的那些报社销售量加起来都赶不上尾数。要是想制定什么行业标准,其他人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
可他们不仅主动提出合作,姿态还显得谦虚而诚恳,递交的文件上白纸黑字把合作事项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着实没有占他们便宜,反而补贴了不少。
要么是傻子,要么是善人。
傻子显然是不能把摊子铺遍七国的。
这份行业规范对正规经营的报社都是有利的,唯一会受到打击的只有那些连印刷资格都没有的小报。
这种小报不仅喜欢搞各种夺人眼球的夸张新闻(这个是当下报社的普遍操作了),为了销量,肆意捏造新闻和胡乱书写事实,专门走血腥、恐怖、猎奇的路线,还常常盗版各家正规报社的报道(这个最过分)。
各家都深受其害,因此蒸汽鸟这边答应得毫不犹豫。
这位主编还有些幸灾乐祸,看来苍木小姐被那些小报困扰得不轻,已经要痛下狠手了。
两家报社的距离其实也就隔了一条街道,回到报社,李小月帮苍木泡了壶茶,见她精神萎靡,也不敢打扰,轻轻退出办公室,跑去文主播的身边低声问道:“文主编,我不明白……既然咱们自己就能制定行业规范,为什么还一定要找其他人呢”
文主编还在整理资料,闻言头也不抬:“这很简单,你想想,如果只有我们一家开始制
定标准,你觉得会有多少人跟着执行呢”
“……一半”李小月迟疑道。
“是没有人。”文编辑解释道:“青木报社一开始就有资金和底气,所以没沾染过脏,可你看看其他报社,哪个不是从小报做起,哪个没擦过边你身在报社,自然清楚老板的意思只是为了打击那些无良小报,可外面那些人不会,甚至说了他们也不会信。在他们眼中,只能看到青木报社对小报赶尽杀绝,都会担心下一个被清算的是不是自己。”
李小月陷入了思考。
“那个时候,他们反而会联合在一起,来抵抗我们。是,报社固然有能力和他们对抗,可我们只是卖报纸的,把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所有人都没好处。”
李小月大力点头:“我明白了!”
见她如此,文主编起了考校之意:“既然如此,你反过来说说,我们这种联合,又都有什么好处”
斟酌片刻,她小心开口:“这种做法对整个行业内部都有是有利的,咱们广交善缘,树立威望,对报社自身有好处。青木报由于定价和成本,其实积累了很多资源无法利用,对我们来说是鸡肋,但对于小报社而言,可能是求之不得。”
“比如咱们的渠道,青木报用户多,如果报社送报时在里面夹一份别家报纸,对他们而言是被更多人看见的机会,对用户而言平白得到赠品,省去了购买试用的成本。而我们也能从中获利,无论是金钱,还是其他人看到这种行为后的效仿,本质都能增强青木报社的权利。”
“单这一项就值得他们争破了头,而我们可以借此统计整个行业,不同类型书报的销售量,绝对真实的资料,这是单一类型的青木报没办法做到的,如此以来,我们能获得更加权威的流行趋势,调整下一年工作重心。”
她若有所思:“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主编的想法。”
这里的主编,自然指的是苍木。
文主播呷了一口茶,缓缓道:“我们先去和蒸汽鸟谈合作,看似是不必要之举,可他们一但缓过来神,就会清楚实际话语权还在我们手中,为了争夺这最初的话语权,要么消减我们的实力,要么增强他们。前者大概是做不到了,至于后者,他们就会拉拢其他中小报社共同加入,来妄图分散我们的话语权。”
“这样以来,拉拢其他报社加入,就成从青木报社转接到他们身上,反而减轻了我们的工作量。”文编辑道:“况且,你不觉得,比起一直以来都无形压迫他们市场的青木报,还是同样被打压的蒸汽鸟可信度更高”
“至于等加入后,面对青木报社的资源,他们还能不能和蒸汽鸟统一战线,那也不得而知了。毕竟权利,可是存在利益交换的人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