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一本正经道:“那还能有假,本官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带印玺文书之类的,但你们中应该有人见过本官,不妨带本官去见一见吧。”
他这是打的心理战术。
正常情况下,假如你去冒充某个人的身份,当然不会主动要求让熟悉被冒充者的知交好友来验明正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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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所以徐忠的这个做法,第一时间便让对方心中的顾虑打消了几分。
但魁梧大汉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眉头微皱道:“你且稍等,容金某先去禀报一下曾师兄再说。”
说罢,就见他一个纵身,重新掠上那株樘木。
身子很快便隐入了茂密的枝叶深处。
片刻之后,才见他重新将脑袋探出了繁茂枝叶,沉声道:“曾师兄同意放行,不过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立即离开此地。”
徐忠眉头一皱道:“本官是出于好意提醒你们注意别上了那个徐忠的当,既然你们如此不领情,那么就当本官没来过吧,告辞!”
说完,徐忠扭头便走,似乎一点都不带留恋的。
然而心中则在默数着“一、二、三……”
他敢料定,假如这些人想知道有关自己的更多信息,便断然不会让自己假扮的赵宽就这么轻易离开。
当数到五的时候,果不其然,就听那株樘木上方突然传来一道清喝道:“赵大人,且慢。”
随后,一个身着白色长袍、手拿折扇、举止儒雅的中年文士自樘木冠顶轻松掠下,冲他拱手施礼道:“草民曾庆,乃一品堂新招的外二品刺客,见过赵大人!”
徐忠淡淡地道:“原来是曾大侠,失敬失敬。”
曾庆含笑道:“赵大人甘冒风险亲自前来向我等告知那位京师县令徐忠的阴谋,我等自然感激不尽。请随草民前来,让草民为你引荐我一品堂的副堂主。”
说话间,他转身来到那株樘木下方,探手在树干半丈高处一个树节上连敲三记。
“咔咔!”
只听密林前那处空地陡然响起一道石板摩擦声,原本看起来是一个整体的地面,竟瞬间开出了一个足以容一人通过的地下洞穴。
接着,曾庆朝徐忠摆了个邀请的手势道:“赵大人,请!”
徐忠眉头挑了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迈开脚步大喇喇地自那个洞穴开口踏了进去。
后方的曾庆不动声色地朝那株樘木顶梢点了点头,然后提足跟上。
进入洞穴,徐忠脚下是一个个尺许来宽的石阶。
两边每隔五米左右各点着一盏松油灯,将这个地底洞穴映照的亮如白昼。
下了约莫近百阶,前方突然一片豁然开朗,原来他们竟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座占地足有一亩见方的大型石室,里面摆满了石桌石椅石床,甚至连石质的沐浴间和净事房都有。
可以说是一个古代版的大通铺地下租赁室。
徐忠大致数了数,其中的石床大概有三十几个,如果全部住满的话,也就是说这个基地所供养的杀手数量足足有三十出头。
的确是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庞大力量。
只是眼下待在这座地下石室的杀手只有十来人,他们有的在静坐调息,有的在默默进食,有的则在磨刀擦枪,却都默契地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干扰。
因为未曾领教过,所以徐忠一时不知这些人的修为深浅,但从他们所不经意间散发的气息来看,其中修为最低的也是武尉初期。
这一刻,徐忠越发觉得自己支走小蝶是个明智之举。
否则,若两人在不清楚状况下真个决定探一探这个杀手基地的深浅,只怕很快便会被这些杀手们给撕成碎片。
“副堂主在主室,大人请随草民走这边。”
曾庆似乎是生怕徐忠弄出什么动静打搅到这些杀手,遂主动走在前面,领徐忠自一排石椅和石桌之间的窄小缝隙,一路来到石室的后墙。
而后,就见他探手在那堵石墙上敲了三下。
不消片刻,原本是一整块墙体的石壁竟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里间一个半亩见方的内室。
这里应该就是曾庆口中的主室了。
此时此刻,在主室的中央,安放着一张宽大的石椅,一位面容清颧的华服老者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其中,面前跪着那个之前潜入县衙暗杀苏庆丰失败的青衣杀手。
老者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冥狱般森然无比道:“李响,你应该知道我一品堂的规矩。虽然我们是由来自天下各地的顶尖高手所汇聚的,但在你们加入之前老夫就曾立下过规矩,我们身为一品堂的杀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到这里,他目光阴冷地盯着青衣杀手道:“成功了,你们可以领到他人穷极一生都赚不到的巨大财富,享受帝王般豪华奢靡的生活。然而一旦失败,轻者自废一臂,重者就地自戕。念你是第一次出任务,也没有酿成太大的灾祸,老夫就破例容你自废一臂以示惩戒吧。”
“是!”
名为李响的青衣杀手冲老者重重一拜,道:“李响多谢副堂主手下留情,这就去领罚!”
言罢,这李响面带绝然地起身,迈步踏出了主室。
这一幕,看得徐忠不禁暗暗摇头。
他们拥有这般高的武道修为,假如肯从军卫边,迟早都能成为令朝廷重视的一方悍将,届时又何愁得不到子孙后辈三代也吃不完的巨额赏赐?
偏偏他们却选择做了最省事也是来钱最快的杀手,平白浪费了自己的一身修为。
所以见这个李响被那位副堂主以堂规惩罚,徐忠半点都不替他感到同情。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世上亘古不变的道理。
“原来是赵大人,赵大人可是我一品堂的稀客,咱们一年也难得见上一回,却不知大人此时来我一品堂所为何事呢?”
石椅上的老者瞅见随曾庆踏入内室的徐忠后,立即长身而起,向他施了个拱手礼道。
原来你一品堂的副堂主和赵宽一年也难得见一次面吗?
如此,那就好办了!
徐忠心中暗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