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圣德寝宫内的火势才刚刚扑灭,情势还有些混乱。
楼下不少人来回忙碌着,有的忙着搬抬物件,有的忙着处理被扫掉的建筑材料,有的忙着清除焚后的垃圾,有的忙着指挥众人的工作……
所以徐忠的到来,除了引起那名指挥者匆匆一瞥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
徐忠原本打算趁机溜出寝宫,但想了想,还是搬了一样被烧毁的横梁,随着几名处理焚毁掉的建筑材料的倭军侍卫,一道将废料朝寝宫外运去。
来到寝宫前院,果不其然,门口有两排约莫二十人的侍卫正守着。
徐忠暗自庆幸自己选择的明智。
否则,若是自己毫无准备之下偷溜到这里,定然会被这群侍卫给逮个正着,到那时,自己不通倭语,身份铁定要被暴露。
不过这当口,自己混在干杂工的侍卫之中,倒是轻轻松松就出了寝宫的内院。
刚出内院,远远地徐忠就瞅见圣德天皇在一大波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朝着寝宫的方向而来。
而且,他还能清楚地感受地到,从圣德天皇的身后散发出两道庞大无匹的威压。
不用猜也知,那定然是两名圣德身边的武帅修为的老近侍所展露出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一些暗中所潜藏的胆敢刺杀圣德这位倭国天皇的杀手们,自觉主动退出。
尽管离得还很远,可这些身处寝宫内外的侍卫们,纷纷屈膝跪倒在地,口中大声呼唤着一句统一的倭语口号。
徐忠听不懂其具体含义,但猜测应当是恭维圣德的话,类似于他们大黎以及大梁的“万岁万岁万万岁”之类的朝拜贺词。
为免引起注意,他赶紧躲在最后,半蹲在地上,将高度保持与那些跪伏在地的众皇宫自卫队的侍卫们齐平。
没过多久,圣德便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他们的近前。
徐忠微微抬起半个脑袋,偷偷打量了一番这位倭国的天皇。
只见这位被倭国民众奉为神明一般的天皇,身高不过一米五左右,且身材消瘦,五官长得也极其普通,却在头上戴着一个长及领口的流苏帝冕,穿的也是一件拖地的宽大帝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戴冠的猴子。
这一幕不禁让徐忠想起一个词来。
沐猴而冠!
当然,为免引起注意,徐忠强行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据说这个国家为了保留天皇血脉的纯真,一直在皇族内推崇近亲结婚,所以导致历代的天皇都是五短身材,甚至兄弟姐妹中还多有患病者。
只是这些都是徐忠听人闲聊所得到的信息,至于实情是否如此,却还有待考证。
待圣德一行进入寝宫内院后,徐忠才随这些侍卫们站起身来,然后继续带着烧毁的建筑材料一路径直前往宫外的一处垃圾场。
这里的垃圾每天会有人定点清理。
丢完烧毁的建筑材料,那些侍卫转身便朝皇居的大门走去。
徐忠跟在最后,佯装随他们走了几步,然后觑准一个无人注意的绝佳时机,一个闪身掠至皇居门前的一株柳树后。
再顺势滑下了柳树下环绕皇居的水渠之内。166小说
沿着水渠一路泅水至距离皇居两里开外,徐忠这才从掏出一个竹制短哨。
随后,他将短哨放在唇端,吹凑出几个类似鹧鸪的音节。
这是徐忠与羽田碧瑶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一连吹响五次鹧鸪的叫声,就代表对方此刻正身处安全的环境之中。
与此同时,候在寝宫后墙水下的羽田碧瑶俏脸顿时逸出一抹喜色,当即再不犹豫,一头扎入水中,奋力朝水榭的方向潜游而去。
来到连接水榭的那座木质拱桥,羽田碧瑶找到洞口,矮身钻了进去。
下一刻,她便立即吩咐留守在洞内的羽田家族的心腹将这条甬道给堵上。
做完这些,她才放心地回到羽田府的偏房,换下身上的水靠。
没过多久,徐忠也大摇大摆地从羽田府的正门,踏进了府中。
“徐大人!”
听到动静的羽田碧瑶第一时间冲出偏房,不过碍于自家的仆从在场,她没有表现出太过出格的举动,而是冲徐忠微微颔首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进行下一步计划吧?”
徐忠点点头。
当下二人驾了辆马车,一路奔出永田町,径直来到位于倭京西郊的一处军营。
下了马车,羽田碧瑶边走边道:“这里便是爷爷训练黑甲军团的地方,此地位置偏僻,不属于军部管辖,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黑甲军团的存在。”
徐忠望着脚下满是泥淖的草地,以及四周起伏跌宕的山脉,道:“此处的确够隐秘,任谁也很难猜到,这里竟驻扎着一支三万人的军队。”
羽田碧瑶瞥了眼徐忠满是泥污的裤脚,莞尔不已道:“徐大人恐怕是养尊处优惯了,所以没有走过这种乡下坑洼不平的烂泥地吧?小时候爷爷在这里训练黑甲军时,碧瑶便在附近玩耍,所以早已习惯了这里恶劣的环境。”
闻言,徐忠摸了摸鼻尖,道:“徐某小的时候倒也走过这种泥地,只是后来家家户户门前都修了水泥地,就再也未曾见过此等路况了。”
“水泥?”
羽田碧瑶听得不禁一呆,道:“那是什么?”
“呃……”
徐忠略显尴尬地耸了耸肩,暗骂自己一句粗心大意,居然一不小心向羽田碧瑶透露了过去那个世界的信息。
随即干咳一声,打着哈哈道:“其实是我们乡下的一种修路材料,在你们倭国自然是见不到的。而且在整个大黎也很少见,那是我们地方的特产。”
“原来如此!”
羽田碧瑶恍然道:“有机会,碧瑶倒是想跟随徐大人去你的家乡看一看,不知徐大人是否欢迎呢?”
徐忠干笑着道:“这个随后再说吧,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将这三万黑甲军收入麾下。”
见徐忠又开始逃避自己的攻势,羽田碧瑶白了他千娇百媚一眼,却也没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