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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桃林双医
    在江思白的带领下,三人按照书信上的指示,骑马来至漫漫青山下。

    “四方谷便在此山之中,阿兄说,我们只需到山脚下的小溪边等候,便会有一老翁乘舟而来,届时,请这位老翁带我们前往四方谷即可。”江思白将马匹拴在树边。

    三人在小溪边安然坐下,静待半个时辰后,果真见一叶小舟自上游漂来。撑篙的老翁身着麻衣,姿态悠然,口中哼着不成曲的调子。

    江思白精神一振,箭步上前,高声唤道:“老翁,晚辈春不见山庄江思白,意欲拜会桃林二老,还望带路。”

    那麻衣老翁撑着长篙,将小舟慢慢移近,三人只见其鸡皮鹤发、蓬头厉齿,虽是风烛残年,却是精神矍铄,就连浊白的两只眼睛,也仿佛透出刚毅的神采来。

    这撑船的老翁,竟是个瞎眼的盲人。

    老翁笑说:“好久不见春不见山庄来人了。”

    “叨扰了,还请勿怪。”江思白惶恐地微微躬身,却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

    “老朽不过一奴仆,担不起公子这礼。”那老翁好似能视物似的,“三位且上船来吧,老朽带三位入谷。”

    盛余庆有点好奇,这老翁是怎么知道江思白躬身了的?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共三个人的?他隔了一段距离,试探着冲那瞎眼老翁挥手。

    老翁笑了笑,“别招手了,老朽看不见。”

    盛余庆:“……”您这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

    老翁解释道:“老朽瞎了很多年了,所以比普通的瞎子要好使些。”

    周小渡心知这是个高人,扯了扯少年的胳膊,免得他再次失礼,“老翁见笑了。”

    “姑娘客气。”这位老人家脾气很好,乐呵呵地待他们上船,随后撑着小船逆流而上。

    夹岸水草茂密,群树葱茏,一派诗情画意。

    靠岸落地后,只见一片密林出现在眼前。老翁叮嘱道:“三位径直往林子里走,不管看到什么都往前直走,不要往右偏,也不要往左偏,一直走,便能到达四方谷中。”

    盛余庆见他说完便要撑船离去,不由出声问道:“老翁,那您呢?”

    老翁笑道:“老朽去撑船。”

    “撑船做什么?”

    老翁道:“守着这座山,守着四方谷,有客便接引,无客便漂流。”

    盛余庆心说:这不就是护院嘛?您这一大把年纪也是挺不容易的。

    他说:“辛苦了。”

    “错了,错了,多撑一日船,便少却一分苦。”老人家挥了挥手,撑篙远去了。

    盛余庆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江思白道:“我也不知道。”

    周小渡招了招手,“管他呢,我们走吧。”

    这密林应是做了些障眼法,会让人不知不觉地走偏方向,好在得了老翁的指点,三人每走一步都很谨慎,倒也没有走岔。

    眼前忽地豁然开朗,来到一处香花簇合的谷口,穿过铺木板的小道,入目皆是奇葩异卉,香气扑鼻,小道尽头是一座颇有闲趣的茅庐。

    走到茅庐门口时,恰好听见里面有个声音大声道:“哈哈,我的药起效更快,你输了,今天你做饭!”

    另一道苍老的女声回答:“我做就我做,我要做葱炒鸡蛋和鸡蛋炒葱!”

    “不要不要,你耍赖,明知道老子不吃葱!”

    “你是谁老子?!”

    “我是……嗨呀,我错了!我做饭!”老头子妥协了,提着两只试药的兔子,悻悻地从茅庐里出来,看到周小渡三人不由愣了一下,“哟,来人啦?”

    “晚辈见过二老。”江思白作揖道,“这两位是晚辈的朋友。”

    周小渡和盛余庆依次见礼。

    “老婆子,庄子里来人啦!”陶息冲屋里喊了一声。

    林宴兴高采烈地出来,“是谁来了呀?”

    陶息道:“是小白。”

    “是小白呀,”林宴笑得皱纹更深,“两年没见,又长高啦!”

    江思白尴尬地说:“二老也是风采不减啊。”其实他四年前就停止发育了。

    陶息将栅栏拉开,将三人引进去,一边走一边看向周小渡和盛余庆,“这是你媳妇和儿子吗?一晃眼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三人一时无言以对。

    江思白无奈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位都是晚辈的朋友。”

    “老家伙,在四方谷里待傻了吧?”林宴无语地捶了丈夫一拳,“小白今年才几岁啊,哪里来这么大的儿子?”

    “哦幼,对对!”陶息拍了拍脑袋,随即望向江思白,“小白,你今年几岁啊?”

    “二十二了。”江思白恭声回答。

    “哦!那年纪不小了,娶媳妇儿了没?”陶息问。

    “还未娶妻,不过定了门娃娃亲。”

    “娃娃亲?噢,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和贺家的小丫头定的?我隐约有点印象了,你爹跟我们提过一嘴的。”

    江思白拘谨道:“是。”

    “那先祝你们百年好合……”说着,陶息才注意到江思白试图递礼物的手,“害,你说你这孩子,来就来呗,都是一家人,带什么礼啊?”

    “一点心意,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江思白将礼物递给来接的林宴。

    林宴将礼物收好,笑眯眯地跟他话起了家常,“你爹娘可还好?小胥呢?他身子好些了没?”

    “一切都好,阿兄很挂念二老,这次知道晚辈要来,还托晚辈当面向二老问好。”

    “好好好,我们好着呢!这人呐,年纪上去了,就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玩儿,瞧着你们啊,我们这心里就高兴!”林宴笑得十分和蔼,“刚好要到饭点了,几位小朋友就留下来吃饭吧!老陶,还不快去做饭去!”

    见陶息起身要出去,江思白忙将对方叫住,“等一下,两位前辈,其实这回不光是替阿兄来看望二老,还有另外一件事……”

    “哦?什么事儿啊?”陶息凑了过来,“不会是庄子要分家了吧?老头子我告诉你哦,我们两个一向中立的,不掺和你们江家人的事儿。”

    “呃,不是不是,江家很好,暂时不需要分家。”

    周小渡道:“两位前辈,是我们有事情需要请教一下两位。”

    陶息的目光飘了过来,“什么事情,需要来找我们两个老野人打听啊?”

    周小渡开门见山道:“是关于龙筋葵的事情。”

    陶息林宴两夫妇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你问龙筋葵做什么?那东西没什么用吧?而且你是怎么知道龙筋葵的?”当年他们将龙筋葵培育出来之后,因为这味药材太过鸡肋,所以很快就将其淘汰了。

    “晚辈在江湖中偶然见过这味药材,并且发现有人将其发展出别样的用途,故而很好奇。”周小渡缓缓道来,“又听思白说,龙筋葵出自二老之手,本不应流传在外,所以想向二老打听一下,这龙筋葵是通过谁人之手流传出四方谷的?又有什么人知晓栽种之法?”

    盛余庆接话道:“是的,还请二老解惑,这对我很重要。”

    陶息略作思索,也没有隐瞒,“这龙筋葵我们只告诉过两个人,一个是小胥,另一个则是……”

    依照江淮胥的性子,估计只跟江思白提起过,而江思白自己都只是听了一耳朵,后来仅仅告诉了周小渡和盛余庆,那么将龙筋葵流传到江湖上的估计就是这“另一人”了,而此人很可能也就是“惑心蝶”的培育者。

    几人凝神细听,便听到陶息说:“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

    林宴解释道:“是我们某次外出,在路上捡到的重伤的孤女。她说父母招惹了仇家被杀,那些仇家也一直在追杀她,央求我们救她一命。我们当年也有过一个女儿,心生恻隐之下,便接受了她的请求,将她带回了四方谷,收作养女。”

    说着,林宴苍老的面容上,出现一丝澹澹的哀伤,“可惜这个孩子放不下血仇,留下一封告罪书后,便将谷中的医书药典、蛇虫药材盗走了许多,自此杳无踪迹了。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也是经过此事,我们彻底想开了,应是我们命里没有女儿缘,所以两个人安安分分守着彼此,过完下半辈子就够了!”

    陶息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以示安慰,随即补充道:“我们怜她报仇心切,也便没有与她追究计较。龙筋葵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如果说此物出现江湖上,想来应该便是与她有关。”

    周小渡和盛余庆相视一眼,按照叶家那个疯掉的老奴的说辞,“女鬼索命”、“红色蝴蝶”、“鬼婴儿”等字眼,说明叶家灭门惨桉的凶手,很可能是一个女子,那会不会就是这个偷走四方谷物什的孤女?

    盛余庆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请问,这个女子的姓名是什么?样貌如何?可有什么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