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用尘土污浊盖着,再加上那双夺目的眼睛,导致脸上的伤疤并不明显。
可此时疤痕露出,一下就夺走了人的目光。
戴柯看着那疤痕,很难想象脸上的烧伤到底有多痛苦?
在戴柯灼灼目光下,北离景感觉自己的不堪被人剖了出来,他慌张的撇过脸,拿手遮挡着脸上的伤疤。
可他这动作,虽是盖住了脸,却露出了手臂上的伤。
他手臂上也有多出烧伤,还有被砍出来的刀伤。
怪不得他不愿意换衣服,他这是不想让自己的伤疤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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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申屠昊炎伤的?”
北离景身体往水里沉了沉,转过身背对着戴柯,他好像是点了点头。
戴柯呼吸愈发沉重,她眼神飘忽,“我让人换桶干净的水来。”
等戴柯端着干净的水回来时,北离景已经换上了新衣服。
他看到戴柯想躲,戴柯装作看不见他的伤疤,夸道,“果然人靠衣装,打扮一下就是个很俊的小伙子。”
“来,过来坐,我给你洗洗头发。”
北离景听话的走过去,戴柯引导着他低头,将他打结的头发浸泡在水里。
北离景能感受到,一双柔软的手,轻抚着他的发丝。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
还记得年幼的时候,母后也是这样照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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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时的画面回荡在脑海里,可转瞬间,就是母后父皇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身着黑金铠甲,手握重锏的申屠昊炎,他就站在他们面前,不过挥手间,护着他的父皇母后就倒在了自己面前。
他在血泊中吓得呆滞,那一刻的申屠昊炎对他来说,如同矗立的山脉,而他渺小的毫无反抗能力,是他这辈子都抹不去的恐惧。
水换了几盆,清洗干净后,戴柯拿着宽大的布巾,缓慢擦拭着他滴水的头发。
安静的房间里,只布巾与头发的摩擦声。
以及,北离景耳里震耳欲聋的心跳。
自戴柯看见自己疤痕后,拢共就说了那么两句话,他不知道她现在对自己的看法。
会害怕?厌恶?还是觉得刺眼?
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戴柯在北离景面前蹲下,整理着他的腰带和系扣。
北离景看着认真的戴柯,摸不清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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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看着申屠昊炎,命令戴柯来照顾自己的,他对戴柯的立场,又有了疑惑。
毕竟,他很难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会全心全意的帮自己。
尤其是在看过他的狼狈和丑陋后。
戴柯整理好他的衣服,再看向窗外,天已经彻底黑了。
“你要不要先休息?”
北离景迟钝的点头,他合衣躺在床上,床铺的柔软程度,是他曾经一度以为,已经从他字典里剔除的“舒服”。
他偷偷看向戴柯,发现戴柯正在拆接着腰上的佩带,还有手腕上的护甲。
他不明白戴柯的用意,直到戴柯在他身边躺下时,他还是懵的。
他想起身,却被戴柯按回床上搂进怀里。
额头抵住戴柯胸口的瞬间,淡淡的清香涌入鼻腔,北离景的脸瞬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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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柯倒是没多想,就是觉得北离景可怜,想抱抱他。
“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这种承诺本应该当做玩笑话,听一听就算了,可落在北离景耳朵里,却格外的珍重。
他粗粝的手,轻轻抓住戴柯的手腕,他不相信抓住自己的,他只信自己亲手握住的。
半夜。
申屠昊炎从梦中惊醒,看着满房间即将燃尽的烛火,他吼道,“来人!”
房门被推开,总管缓缓走进来,“奴才在。”
“你上任的时候,没人告诉过你,朕房间的火烛不能断吗?”
“回陛下,奴才刚上任,对火烛燃烧的时间还未把控清楚,奴才这就更换。”
看着总管换上新的烛灯,他急速跳动的心脏才有了片刻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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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床上起来,夺走总管手里的一支蜡烛,走到东侧墙面,按下了机关。
伴随着“轰隆”声,一块墙面向内凹陷进去,接着缓缓下沉,露出了四方洞口。
他每走一步,就用自己手里的蜡烛,点燃墙壁上固定的油灯。
整条路,也被火光照亮得没有一丝暗处。
在通道尽头,是一处面积不小的石室,西侧墙面上挂着的,是十六具骨架,用铁丝串联起来,固定在墙面上。
东侧是两个身高错落的骨架,与西墙骨架不同的是,这两具骨架被固定在十字架上,骨架外面套着华丽的衣服。
一件黄袍上绣着五爪金龙,一件上面绣着凤凰。
他走到那两具骨架前,脸上是扭曲的笑容,“父皇母后,儿臣又来看你们了,你们应该不开心吧?”
“可是儿臣做噩梦了,儿臣不知道该找谁,只能来见你们,可儿臣却寻不得任何宽慰。”
“毕竟你们……才是儿臣噩梦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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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家子嗣绵薄,申屠昊炎这一代,只有三个孩子。
申屠昊炎有个姐姐,虽然不受待见,但因为子嗣绵薄的关系,过得倒还不错。
申屠昊炎是老二,因为先皇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有下一个皇嗣,所以对他给予了很高的期望。
从他记事开始,他身边就没有同龄人,有的只有教他各种本领的师父。
先皇因管理朝政,没有时间盯着他,陪读的事情便落在了先后身上。
先后知道先皇重视他,对他的教导就更加的严厉,所以在他的记忆里,他是没有童年的。
后来,在他八岁那年,先贵妃生下一子,那时的先皇已经高龄,这应该是他最后一个孩子。
先皇喜极而泣,那一年全国上下,都感受到了先皇的喜悦,不但免了税收,还开放国库。
所有人都在庆祝那个孩子的降生。
自那之后,先皇后怕小皇子抢走他的地位,对他的教导愈发的严苛,他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奢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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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他刚刚睡下,因担忧而惊醒的先皇后,就会在黑夜里掐醒他,让他起来读书练武,好在先皇面前获得赞赏。
可那几年,先皇被小儿子夺走了所有的注意力,不论申屠昊炎再努力,都得不到片刻的注目。
先皇后,将这种现象,全部当做是他的无能,一旦他做不好,就是严厉的谩骂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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