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齿紧咬下唇,阮溪柔面带不甘地掩面跑出门。
偌大的卧房内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唯有床边的红烛在燃烧时时不时发出阵阵细微的噼啪声。
夜里有风吹过,灌入房内,让坐在床上的薄寒啸猛然清醒过来。
用力掀开锦被,薄寒啸眉头紧拧,“滚出去!”
裴晚晚长发凌乱,全然没了平日里该有的端庄优雅。
她缓缓坐起身,由于缺氧的缘故,她的小脸泛着粉,那双樱桃小口轻轻喘着气,“王爷......”
“怎么?今夜一个两个的都丢了耳朵不成?本王让你滚出去!”
裴晚晚喘匀了气,她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道,“臣妾马上就能走,但王爷,您能不能先松开臣妾的手?”
从在被子里他就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如今他一松手,裴晚晚龇着牙看着手背上的手指印,心下低骂了一句。
“还不快滚!”
男人闭眸沉声赶人的模样吓人,裴晚晚努了努嘴,踩着锦被跳下了床,“王爷您好生歇着,臣妾这就走。”
说罢,也不等薄寒啸再度出言赶人,她的脚下生风,快步跑出门。
末了她又想起了什么,悄悄打开已经阖上的房门,一张小脸探入门内,“王爷,您若是有什么隐疾,切不可讳疾忌医,这种东西早治疗早好。”
“妹妹还想要个子嗣呢,臣妾白日里送来的补药,王爷可都喝了?”
回应她的是一枚软枕朝门口砸来,裴晚晚迅速关门,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裴晚晚的唇角再也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裴晚晚!”
房中,薄寒啸只手捂着心口,咬牙喊出这个压在心口一整天的名字。
不同于方才面对众人时空洞的眼眸,此刻的他抬头看着床幔,红烛在床边燃烧,跳跃的火苗倒映在他深色的眸中,沉郁中带着几分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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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好了!”
大清早,裴晚晚正坐在廊前修剪原主种下的花草。
就听绿枝的叫喊声由远及近。
她放下手中剪子,抬手在跑到自己跟前的小丫鬟额头上重重戳了两下,“大清早的,你小姐好着呢!”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绿枝双手抱着脑袋,她那本就火急火燎的性子,此刻更是急的原地起跳,“当真是不好了,那小贱蹄子的母亲来了,说是提前来给老夫人祝寿呢。”
“他们打的算盘奴婢在皇城外都听着了,那老蹄子哪里是来祝寿的,分明就是来给小蹄子撑腰的。”
“小姐您快想想法子吧,老夫人就盼着王爷有后呢,那老蹄子来了,定会给小蹄子想法子。”
“明明是小姐您先进的门,王爷却夜夜宿在那小蹄子院中,怎么办呀小姐,要是让那小蹄子先有了孩子,小姐您这大夫人的地位不保啊!”
绿枝越说越气,越说越急,眼眶里的金豆豆跟着不停地往下掉。
裴晚晚看着觉得逗趣,赶忙用装花的篮子凑到她的小脸下边接着眼泪,“哟瞧这哭的,金豆豆都落一篮子了,改日拿打铁铺去,指不定还能做支金簪呢。”
绿枝直跺脚,“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拿绿枝打趣儿,那小蹄子的母亲都来了,咱也把夫人喊来好不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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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裴晚晚笑着收起篮子,怡然自得地走到廊下坐下,“喊我娘来做什么?同那老妇攀比?掉价!”
“那老妇刚来,你且等着,指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出幺蛾子了呢。”
自家小姐半点儿不着急,绿枝站在一旁抽噎,眼底还带着怨怼。
小姐说什么也是当朝丞相最受宠的幺女,那小贱蹄子算什么东西?也敢往她小姐头上爬。
日后小贱蹄子要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就......她就和她拼了!
绿枝这边刚报完信呢,晚意院外就听阵阵笑声响起。
裴晚晚这边还没摆弄完早晨刚摘的鲜花,就听阮溪柔娇软的嗓音响起。
“姐姐可在?今日家母来府,刚见完老夫人,这不,妹妹便想着带母亲来见见姐姐。”
说话间,阮溪柔与一穿着绫罗绸缎的妇人走进院内。
裴晚晚甫一抬头,就叫妇人身上那一身的金子晃得瞎了眼。
眯细双眸,裴晚晚勾了勾唇角,继续摆弄手头的花。
阮溪柔见她不为所动,嘴角的笑意僵住。
反倒是站在她身边的妇人,阮陈氏,昂着脑袋轻哼出声,“你就是我姑爷娶进门的妻子?见了长辈不行礼,我瞧着也不怎么样。”
阮溪柔闻言小脸脸色大变,她伸手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后者‘啪’地拍掉她的手,大步上前,“还在这儿摆花弄草,我在老夫人那儿坐了半晌,也没见你前去给老夫人问安。”
“怎的?不过是与我儿一样的地位罢了,你还能把鼻子翘到天上去不成?”
手里刚摘完刺的月季被夺,裴晚晚抬起头,那张昳丽的容颜让天地瞬间失了色。
她丢下手中绿叶,起身后先是冲阮陈氏欠身行礼,末了直起身,道,“本王妃已行礼,该轮到夫人你了。”
阮陈氏脸上的高傲瞬间收敛,“什么?”
“夫人该不会以为这京城是你们那小小山村吧?晚辈见了长辈须得弯腰行礼。”
“这里是京城,且不说本王妃贵为丞相之女,你见了本王妃须跪拜,本王妃亦是寒王府大夫人,整个寒王府上下皆由本王妃掌管。”
“阮溪柔,你母亲来府中,为何不禀报于我?”
裴晚晚字字珠玑,字里行间慢慢的都是压迫感。
阮溪柔没想到平日里在薄寒啸面前软软弱弱的裴晚晚,竟然有如此气势。
她拉着母亲的衣袖,低着头就要向裴晚晚认错。
可还不等她开口,就又听对方开口。
“夫人说的在老夫人那儿做了半晌也不见本王妃前去问安,那夫人可就说错了。”
“本王妃每日晨昏定省,一日不落,一刻不差,反倒是妹妹,今儿不是腰疼就是腿疼,时常晚了时辰,夫人可还有话要说?”
这下不光是阮溪柔,阮陈氏也跟着白了脸。
裴晚晚身为先入门的大夫人,都不曾欠下晨昏定省。
阮溪柔不过刚入门半月,就敢对老夫人摆谱。
若是老夫人计较起来,那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