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裴晚晚站在那儿看着长安,她的模样乖巧,不说话时更是人畜无害。
站在旁边的汪禄海不由得抹了把冷汗,生怕小主子当真随了长公主的愿,当真跟着长公主走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裴晚晚的答案时,当事人忽的轻笑一声。
“长安公主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只小宠,若是当真随了公主的意,对阿临动手,日后公主上位,等待我的怕不是美男与良田了?”
她的双手负在身后,下巴微微抬起,哪怕在夜里也衬得她五官精致。
娇俏的模样浑然不惧眼前的千万大军。
汪禄海闻言高兴又慌张。
生怕长公主会对小主子动手,届时陛下醒来,他该拿什么交代。
长安公主没想到裴晚晚不过是只小宠,竟然这样傲气。
嘴角轻抿,她那张蜡黄的脸上面色十分难看。
“有胆子有头脑,本宫身为龙渊国长公主,究竟哪点比不上那小畜生!”
咬紧牙关,长安公主双手紧握成拳,瘦弱单薄的身躯因为过于生气细细颤抖起来。
裴晚晚扬着脑袋,轻哼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与阿临相提并论!”
“阿临为国为民,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整日整夜不吃不睡,就是想让百姓过得更好。”
“若不是你们一直欺负他,针对他,他还能让龙渊国发扬光大,可比你那昏庸的父皇更懂治国之道。”
“你说凭什么阿临能这样厉害,你们从小就欺辱他,不给他饭吃,还差点害死他,要不是他福大命大,又怎能活到现在?”
“你说阿临凭什么,你又凭什么,仗着自己是长公主的身份,欺男霸女,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都要强占,还搜刮民脂民膏。”
“佛说有因必有果,你心肠这样歹毒这样坏,能活到这个年岁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还想要别的什么?待日后你死了,阿临或许还会烧给你。”
裴晚晚双手环胸,面带讥讽地看着眼前人。
在火光的照应下,她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
也不知是不是长安公主的错觉,她竟然在裴晚晚的凌厉眉眼间,瞧见了几分薄鹤临的模样。
喉间滚出一道腥甜。
长安双目赤红,瞪大眼眸恶狠狠地盯着裴晚晚不放。
“好!好的很!本宫看你也是嫌自个儿命太长了!”
“方大人,将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邪祟给本宫丢出去,这些年来龙渊国民生缭乱,想必是有邪祟作祟。”
“为救百姓,将此邪祟千刀万剐之!”
御林军统领闻言并未及时上前,反而面露犹豫之色。
陛下有多疼爱那只小狐狸,是大家在皇宫中有目共睹的。
如今小狐狸化身人形,有传言狐仙不得招惹,恐遭厄运。
他的夫人刚诞下麟儿,明知习武之人不能畏惧杀生,但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不敢拔刀。
长安公主见他不为所动,气的胸口处气血翻涌。
要不是她身子骨弱,这一刀肯定由她自己落到裴晚晚身上。
这种只是拿个物件都要看人脸色的感觉,让长安公主心头怨气四起。
她偏头看向身边的丞相,喉头滚动,哑声道,“你去,杀了她。”
丞相乃是文官,这辈子连鸡鸭都未曾杀过。
这会儿手上多了把长刀,他的手腕一颤,长刀险些掉落在地。
紧握着手里的长刀,丞相转身裴晚晚,“公主殿下,这……”m.166xs.cc
长安公主睨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敢?”
丞相当即跪倒在地,“微臣不敢。”
长刀握在掌心,丞相起身来到裴晚晚身边,直到长刀架在纤细的脖颈之上。
“姑娘,多有得罪。”
长安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废话少说,赶紧动手!”
她的心头从方才开始就有些慌乱,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龙床之上,几次看到薄鹤临还躺在那儿,始终不曾醒来,她的心才稍稍放下。
见丞相这般犹豫不肯动手,长安公主看了眼身边大宫女,后者得了命令,走上前去准备‘帮’一把丞相。
“你就算杀了我又如何,杀不了我又如何?”
“这些年你每日靠着术士炼药方才苟活至今,如今你的生命已经枯竭,马上就要死去。”
“待你死去之后呢?无人会谈及你的伟大,所有人都只会嘲笑你,明明身体虚弱成这样,不好好活着,还想对阿临动手。”
“螳臂挡车,长安公主,你又算什么好东西?”
哪怕已经到了这个节点,裴晚晚依旧嘴硬。
她冷眼看着坐在椅子上也要人支着身子的长安公主,眼底的嘲笑刺目。
喉间不断有鲜血翻涌。
长安公主压下心头那口鲜血,拍案厉声道,“本宫让你们动手!”
“我看谁敢!”
“孤看谁敢?!”
两道截然不同的说话声在殿内响起。
站在殿内的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去看谁。
只见裴晚晚亮出手中虎符,上一瞬还被丞相困住的娇小身体,下一瞬就跑到了汪禄海身边。
而更令众人恐惧的是,他们原以为还在沉睡中的薄鹤临,这会儿居然坐了起来。
“阿临!”
不同于众人的惊恐。
裴晚晚甫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便朝着龙床方向跑。
身着白色里衣的男人,哪怕是刚睡醒坐起身的模样,周身也依旧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展开双臂将朝自己奔来的小人儿抱进怀中。
薄鹤临底下脑袋与她那双霁蓝色眼眸四目相对,“身子可好些了?”
如同还是只小狐狸那般躲在男人怀中,裴晚晚点了点头,霁蓝色眼眸中登时浸染出委屈来。
明明刚刚面对长安公主时她还那样硬气。
嘴角微微下撇,裴晚晚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放,“阿临你怎么这样傻,你是一国之君,关系到江山社稷,你倒下了,你的百姓与子民怎么办?”
伸出手贴在男人的胸膛上。
感受到掌心厚厚的纱布,裴晚晚蓦然红了眼眶,“疼不疼?晚晚给阿临吹吹好不好?”
薄鹤临感受着胸膛上柔软的小手,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不……有些疼,待会儿就要劳烦晚晚,给我吹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