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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看)服(你)王(不)化(爽)
    随着车辙的声音渐渐靠近,浓雾中的身影也逐渐现行。

    原来是一尊形似牦牛的异兽,通体皮毛漆黑,身形更是达到了三丈多高,刚从浓雾中现身,便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嘴巴,发出了形似婴儿哭泣一般的声响。

    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下一刻,一道金色的鞭影从浓雾中甩出,在牦牛异兽的背上鞭挞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同时雾中有声音传来:「再乱叫现在就煮了你吃肉!」

    闻言,牦牛异兽浑身一颤,赶忙闭嘴收声。

    低头,向前迈动步伐走出浓雾。

    而随着它的动作,一辆金玉打造的车架被异兽从浓雾中拉了出来,坐在车厢中的正是张珂。

    此时的他手中正攥着捆仙索,双眼时不时在那拉车的异兽身上一掠而过——感受到他有意无意的视线,牦牛异兽也不动声色的夹紧了自己的身躯。

    能作为坐骑,且载着张珂从幽冥中出现的自然不是普通牦牛。

    它是异兽犀渠的后代。

    犀渠也是血脉悠久的异兽了,皮毛通黑,身材巨大形似牦牛,喜食人。相传遇见它将会遇见大洪水,是一种十分凶恶的巨兽,并且它的声音像一个婴儿发出的声音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妥妥的灾兽一枚。

    也因此,自古以来,一旦有野生的犀渠出现,便会很快被抓捕,猎杀。

    被猎杀死了的自然不必多说,而那些活着的大部分都流通进了地府...犀渠再凶,在地府之中也不算什么,比它凶残的异兽恶诡多的是。

    而犀渠,在经过几代培育之后就成了地府里的拉车辇的存在。

    张珂这头犀渠,血脉比较纯粹,而且驯服的时间比较短,今天第一次带出来,还有点野性难驯。

    不过孩子不听话嘛,多半是惯得。

    打两个它最爱的大嘴巴子。

    现在,也懂得乖巧怎么读了。

    坐在车架上,由犀渠将他带到最前方。

    张珂的视线略过日夜游神跟煞气凌然的大军,沉声道:「今有吐蕃邪神y祠食人,血祀在先,又暗害我大唐百姓,袭扰侵犯大唐边界!

    本就大错铸成,本神到此仍不知悔改...番邦蛮夷,不服王化!

    今日本神率大军征讨,凡蛮夷邪神之属,务必将其庙宇,神像,经文一并摧毁,以绝其信仰,凡反抗者皆杀无赦!」

    「万胜!万胜!万胜!」

    随着张珂的声音在荒野中回荡,五猖兵们也纷纷兴奋的怒吼起来,十万阴兵大军的嘶吼,煞气直冲云霄。

    天空中翻滚不休的乌云,更是朝着吐蕃倾轧而去。

    见状,周边被惊醒的百姓跟修行者更是关紧了门窗,将自己全身埋在了被窝里——但,吐蕃高原上的生灵可就不太好过了。

    煞云笼罩下,獒犬夹着尾巴呜咽,牛羊惶恐不已,牧民,奴隶们只感觉全身冰寒刺骨,像置身于寒冬腊月一样,即便烧火取暖,也被冻得瑟瑟发抖。

    不过毕竟是些凡俗生灵,又都生活在空旷,低洼处,阴煞之气即便从天空垂落,对他们的影响也是最弱的。

    在日夜游神的干预下,真正受煞云影响的。

    不是那些贵族的宅院就是建在高处的寺庙,这些地方都有大量的香火愿力堆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就如同海上灯塔一般明亮耀眼。

    煞云倾轧之下,所有的神像纷纷被动的绽放出神光,抵御阴煞之气的侵蚀...但拼消耗的话,除了那些寺庙中受人朝拜的神像外,贵族武士家中的神像香火有限,而弥漫天上的阴煞之气却是来自幽冥,源源不断。

    只是片刻功夫,

    后者便耗光了香火,整个神像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不光如此,那些后备隐藏能源充裕,迟迟不能攻下的寺庙也遭到了张珂的垂直打击,权柄神印从他的怀中直飞天上。

    从印玺中投下一道绵延的山脉虚影,冲着山间的寺庙,便狠狠的镇压下去。

    「咯嘣!」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笼罩在寺庙上空的佛光便轰然崩碎。

    接着寺庙内佛像崩毁,殿宇倒塌,避之不及的僧侣们被压在废墟之下,大部分都一命呜呼,也有命好的恰好在墙角,桌缝的位置躲过一劫。

    对这些人,张珂并没有赶尽杀绝。

    虽然,他们也是这血食凶神体系下的既得利益者,合该去地府里走一遭,经受最惨烈的刑罚...但,他们毕竟是还是活人。

    活人犯错,就该交给阳间的律法。

    做下的孽,如果活着的时候没算完,等死后再续接上就是,反正只要不是魂飞魄散,没人能逃掉地府的惩罚。

    张珂的视线在变成废墟的寺庙中短暂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他便越过了昆仑,随着煞云的涌动,看向了更远的方向。

    ......

    大雪山,布达宫内。

    即便现在已是深夜,在数十根手臂粗细的牛油蜡烛的燃烧下,殿宇内仍明亮如同白昼一般。

    金光闪闪,慈眉善目的佛像下,盘膝坐着数十道身影。

    而在最前方坐着的是一位年龄约摸在三十岁上下,穿着华贵的女性,而在女人的身侧,则是一位十几岁的,年轻吐蕃少年。

    在两人身后,盘膝坐着的有穿着华贵袈裟的上师高僧,也有养尊处优体态富足的贵族,还有剃着光头面目凶恶的武士....从佛像下,一直排列到了殿门处。

    「祖母,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坐在众人身前,离佛像只有一步之遥的少年,此时抬头,目光期盼的看着身侧的女人,央求道:「自从祖父跟您结亲以来,我吐蕃就臣服大唐,再没反复过。

    毕竟在事情发生前,谁都没想到,那偷盗宝药的会是大唐人...这次事情,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意外,何至于两国重启战端。」

    话落,一直闭目念诵佛经的女人陡然睁开了双眼,目光复杂的看着身侧说话的少年,她刚张开嘴,说咬些什么,便被少年打断:

    「祖母,您也不想看到我吐蕃百姓遭受战乱,流离失所吧?」

    「唉!」听着少年这半逼迫,半恳切的言语,女人轻叹一声:「芒松,祖母的身份你应当也是知道的。我并不是唐皇的亲生女儿,而是王室之女,只是为了和亲才从郡主被抬到了公主的身份,封了文成公主远嫁到吐蕃...

    本来就没什么话语权,更逞论过去了这么多年,当今的皇位也换了人,血脉亲情更远了一层,想靠祖母这层关系,怕是有些难了...」

    说着,她略显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从她嫁到吐蕃来到现在,不管是吐蕃百姓也好,亦或是这里的贵族阶层都对她尊奉有加。

    数十年如一日,即便是石头心肠也该焐热了。

    她又怎么可能不对这片土地产生些许情感。

    她确实不愿意见到,这高原上的牧民们,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但奈何她的身份十分尴尬,与其失败后,两头不讨好,还不如索性在一开始就表明为难的态度,不参与其中。

    更何况,吐蕃再亲切,也顶多算是第二故乡罢了。

    若是非要从吐蕃跟大唐之间选一个,那她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毕竟她的亲人都在大唐,而在这吐蕃她唯一值得留恋的丈夫早已经

    死去,眼前口口声声叫自己祖母的少年,又是跟她没有血脉亲情上的联系。

    听着她的话语,叫做芒松的少年,双眼中期盼渴求的神色渐渐淡去。

    他在脑海中思索着对方话里的意思。

    芒松才接过赞普的位置没有几年。

    虽然他如今已经获取了吐蕃上下的认可,但也仅仅是做到整合内部,想要放眼于外,吐蕃仍旧需要数年的休养生息,厉兵秣马才有这个机会。

    而那时,也是打打吐谷浑之类的番邦小国,远不到跟大唐直接冲突的时候。

    数年后都没这个机会,现在更不行了,甚至说不好听的,只要大唐能腾出手来,吐蕃只有被碾碎的份。

    沉默良久:「即便希望再渺茫,祖母也最好还是书信一封吧,成与不成,芒松相信吐蕃百姓都会记得祖母的大恩!」

    说着,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扭头看向后方的僧侣跟贵族们:「既然唐人已经盯上了我们,那吐蕃也不能坐以待毙,准备调遣兵马,集结昆仑山一带,防备唐军......」

    他的话还没说完,殿外突然跑进一位武士,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赞普,出大事了,唐军不讲武德,已经打上门来了,在一个时辰之前,昆仑一线失守...」

    芒松只觉得脑袋里一片嗡鸣之声。

    整个人都有些懵。

    距离事发这才一天不到,唐军就已经打上门来了?

    ,卑鄙的大唐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吧。

    然而,祸不单行。

    正当他咬牙思虑对策的时候,门外又有一位武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赞普,前方传来消息,大唐集结了十多万的阴兵,借助夜色攻伐我吐蕃。

    为首的正是那灭了西突厥的蛮神!

    现如今,昆仑一线的寺庙,营寨全部失守!」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

    让芒松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心悸之感,让他呼吸不畅,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周围见势不妙的僧侣赶忙上前将他搀扶...一番急救,加上身体年轻,总算人没有晕过去,但脸色也变的苍白的吓人:「快,调遣兵马,让上师们请动佛陀,一定不能让唐军顺利登上雪原,禄东赞何在?」

    「赞普!」芒松话落,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两鬓斑白的瘦弱男子,他躬身一礼,开口道:「您吩咐!」

    「我初登大位,对兵事不熟,这次抵抗大唐就全权交给您了!」

    对芒松的交代,旁人并不意外,毕竟禄东赞也算是前代赞普留下的托孤大臣...甚至,相较于年轻的芒松,他们更愿意相信老辣的禄东赞能抵抗大唐的兵峰。

    而后者,虽然从头到尾,眉头都皱成一团,但对芒松的交代并不抗拒。

    只是在走到殿门外时,抬头仰望了一眼夜空,口中呢喃道:「这不对劲啊,我先前测算过,吐蕃就是从芒松这一代崛起,而且虽有些小坎坷,但并不影响大势,怎么大唐突然现在打过来了...这没道理的啊!」

    禄东赞很想测算一下,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吐蕃的国运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动荡。

    但时间不等人。

    所以,也只能困惑的牢骚一声,便迅速带人离开了布达宫。

    而在他离开之后不久,芒松也带人离开。

    原本想着,借助他这位祖母跟大唐的血亲,看能不能找到个转圜的余地,避免战争。

    但现在既然已经打起来。

    她也就没有价值了。

    当然,芒松敢这么直接离去,因为他是赞普。

    其他的僧侣跟贵族,可没这个胆子,他们虽然也急着离开

    ,但态度却很恭敬。

    ......

    将所有人送走之后,文成公主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上方面容慈悲的佛像。

    她是真没想到,大唐能这么迅速。

    太快了,甚至快到连一封谴责的国书都没有,就悍然开战!

    这根本不符合她记忆里的那个大唐...难不成,现在儒家是公羊学当道?

    思考许久,她叹了口气。

    想再多,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不论是大唐还是吐蕃,现如今都不会因她而变动原有的计划。

    她能做的只是呆在这宫殿里,等待战胜,或战败的消息。

    只是,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大唐,去父祖的坟前看一眼,上柱香...她才收回空洞的眼神,低头敲击着身前的木鱼。

    她的惆怅没人能回答。

    因为此时的吐蕃乃至安息都护府,在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便纷纷开始各自应对的策略。

    前者调动大军跟僧侣拦截进犯的阴兵的同时,还请佛陀跟罗汉下凡去对垒那野蛮的地神。

    而至于后者...在短暂的凌乱之后,都护府也想派兵协同作战,但五猖兵跟普通士卒之间相互冲突,没法协同作战,于是便只能在后方建立防线。

    同时,抓紧时间上报长安,告明情况的同时,请求调拨主将跟兵马前来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