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飞着几只凌乱的乌鸦,大地之上弥漫着冲天恶臭!胡元鞑子可不像汉人那般懂规矩,大战过后,都非常默契的不去动收尸的兵士,双方都各自拖回死尸掩埋。
他们在大营的门口修了几座高塔,在上面张弓搭箭,只要有收尸的明军兵士,就会被乱箭射死,这总不能因为已经死去的兄弟,就搭上更多的人命吧。
徐达也只是下令派出几千兵士,撑着铁盾把受伤的兵士拖回来,顺便再埋上一些地雷,至于那些死去的,也就只能放在原地了。
战争的惨烈,不仅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豪迈潇洒,不仅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凄美悲壮,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得,那是妻离子散,是血流成河,是寒鸦啄食,是一国盛衰,在这个时候,输红眼的赌徒,哪会在乎什么人情世故?哪会在乎什么规矩方圆?
恐怕在这个时候,有的只是气急败坏,只是不择手段!
“启禀殿下,大帅!”
“朝鲜兵马据此一百里!”
前军斥候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道。
徐达面色凝重,因为他刚刚收到家里面的来信,说他的大女儿已经接到了圣旨,待到良辰吉日,就会正位东宫!信中还隐晦的提到,他的二女儿也会被直接封为东宫侧妃,这是何等的荣宠?
徐达是一个聪明人,这越是好事儿砸到头上的时候,他就越冷静,他心里清楚,如果这一次自己打败了,就一定会给自家大女儿抹黑,甚至都会牵连到自己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外孙子,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打赢这一仗!不惜任何手段!
“终于来了!”
徐达满脸杀气,“这两个大人打仗,一个小儿却要跑过来掺和,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朱标也点了点头,闷声闷气的开口说道,“这些日子北元鞑子坚守不出,就是在等待和这些玩意儿合兵一处,想以人数的优势碾压咱们!”
朱标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屑,“但是这人多有什么用,一群怂包,打起仗来跑的比兔子都快,也就能欺负欺负辽东那群茹毛饮血的野人!”
朱标顿了顿,又说道,“其实现在也不着急决战,父皇的旨意已经送出,命令冯将军,在朝鲜沿海进行炮击,他们很快就会内乱的!”
现在以大明的海军实力,制海权被大明牢牢的捏在手里,任何人都撼动不了,这还是新型巨舰没有下水之前,下水以后那就更别说,就是把全天下的海军实力绑在一起,也未必是大明海军的对手。大风小说
现在的新平行省已经再无战事,而且朱标也密令李景隆大力发展皇协军,让他们所有的男丁,身体强壮的就参军,为大明卖命,身体稍微弱一点的,就去长江沿岸当劳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归宿。
而徐达却摇了摇头,“太子殿下,老臣以为应该速战速决,否则大军驻扎在草原之上,军营之中已经多有水土不服的兵士,而且伤兵众多,如果在旷日持久的打下去,迟则生变啊……”
朱标也是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他去过一次伤兵营,那种景象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这骑兵对冲的时候,只要落马,就没有受轻伤的道理,最轻的都是骨断筋折,而且北元的箭簇上还抹了狼粪,造成兵士们的伤口发炎,朱标手里虽然有青霉素,但是也只是杯水车薪,这个时代提炼青霉素哪有那么容易,能作为奢侈品已经是不错了。
青霉素虽然不够用,但是朱标也是做了一些实事的,他用烧刀子清洗兵士的伤口,虽然巨痛,但是真的保住了很多兵士的性命,再加上他所宣传的消毒卫生理念,现在的伤兵死亡率照平时来比已经很低了。
想到这里,朱标也是点了点头,“魏国公言之有理,但如果要速战速决,那就应该火速开战,趁着朝鲜大军劳师远征的节骨眼上,打他个措手不及!”
朱标说的这话,徐达倒是举双手同意,作为打仗的行家,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大军劳师远征,没有经过休整,是不可能立马拔刀上阵的,千城百里一步一步走来,疲惫之师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耿炳文这个时候却站了出来,拱了拱手说道,“末将愿为前锋,趁着贼军没有安营扎寨之际,把他们一网打尽!”
朱标扫了一眼地图,朗声说道,“朝鲜贼军一到,北元鞑子势必出营接应,他们也清楚,打败朝鲜贼军最好的方式,就是趁着他们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一鼓作气将之击溃!所以他们一定会派重兵出营接应。”
朱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可是他们一旦出兵接应,大营之内势必空虚!到时候咱大明如果趁势偷袭,一定可以收获奇效!”
“好!”
徐达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欢欣鼓舞的对众将说道,“那就按照太子殿下所说的,等到朝鲜贼军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前方突然袭击,后方摸营偷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其实朱标心里明镜的,那些贼军后世是那一副德行,现在应该也还是那一副德行,猪队友是肯定的,到时候耿炳文一顿狠打,贼军一定会四散奔逃,这数十万大军一旦溃败,就算是李成桂亲自来了,也只能看着他们兵败如山倒!
众将出去以后,徐达才笑呵呵的凑了过来,“太子殿下的东宫六率,去后方摸营偷袭最为合适,他们手里的火器最多,而且也最为精锐,就算是打不过也能快速脱身,不知殿下……”
朱标大方的摆了摆手,“魏国公这是说什么,你是前军大帅,所有的兵士都应该听你调动…”
深夜。
整个大营寂静无声,兵士们枕戈待旦,眼睛瞪得溜圆,他们所有人都吃的饱饱的,等待着将军们一声令下,好出营杀敌!
“报!!”
前军斥候回报,“朝鲜贼军已到!胡元大营侧门洞开!”
“好!”
全身披挂的徐达,一把握住自己的长刀,“通知耿炳文,以鼓声为号!”
“谨遵将令!”
天地之间忽然刮起了一阵冷风,空气中弥漫的臭味仿佛都减轻了一些,平时鸣叫不停的乌鸦,也都乖巧的落在了树梢上,瞪着豆大的眼睛,观察着这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杀气腾腾的土地。
耿炳文带领六万精骑,人衔枚马裹蹄,在黑夜之中静悄悄的前进。
山坡之上,耿炳文看到了,看到了一个个身背长弓的身影,风尘仆仆,坐在地上烤着火,煮着饭食,旁边的一些北元兵士倒是警觉,但也不时的喝上一杯。
“前排的!一人一颗手榴弹先扔过去!把这群畜生炸懵了,再冲上去割脑袋!”
耿炳文口中低声说道。
身旁的铁骑,都轻轻的磕了一下马腹,战马的速度慢慢提升,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嗜血,从腰间拔出了一个小棒槌大小的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