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宁宫之郑
沐瑶眼神凝重,在他面前摆着两张纸,手中金玉镶嵌的钢笔也有些迟疑,给自家老爹的信,她倒是能写出来,反正是自家人,怎么写都可以,但是这给太子殿下的信该怎么写?
丫头这心里还真没有想好,提起笔来,心中暗暗想道,“还是先把老爹的信写出来吧,抓紧送到云南,这样才能争取主动……”
“父亲大人,亲启……”
“女儿在宫中一切都好,切勿惦念,太上皇后和太上皇对女儿多有照顾,此皆父亲之功也,女儿此次随太子殿下出征,大事已十拿九稳,但此时却横生祸端,万望父亲,指明道路。”
“今日朝堂之上,朝中文官怂恿陛下,为太子殿下选秀,按道理来此事应当有女儿经手,选择二身世清白之女充当侧妃,但此事女儿却不知晓,还是宫中奴婢打听到此消息以后才告知女儿!女儿心中惶恐,才写此信件。”
“女儿以为,此事不简单,已经上升到朝堂之中的文武之争上,如今万岁,两任皇后,全都为武勋千金,如今一来,如果女儿得其位,则下文官苦也,万望父亲在云南多多重视文人,让下文让知云南乃文人之沃土,如此一来,或许压力稍轻!”
“还有一事,女儿听闻云南此时叛乱逆党颇多,女儿之浅见以为,云南不可不太平,云南也不可太过平安,特别为三印之地,簇蛮夷众多,虽拜大明皇氏为大焚氏,但如此沃土,焉能不产贼寇?”
“望父亲多多思量……”
这丫头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是也就只能写下这些,而且这些话基本上也就算得上是明了,一方面让自家老爹在云南那里多多拉拢文人,好让下文人向着自己。
还有一个则是指出云南和三印之地不能太过平安,如果这两个地方歌舞升平,啥事没有,那他云南沐家也就没有什么用了,这不重要了,朝廷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拉拢了,这太子正妃的位置也就有点悬了……
不得不,这丫头还是挺聪明的,虽然聪明的不太明显,这种事情他老爹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种事情他老爹怎么有胆子去做?
但是她却感觉自己写的是真知灼见,轻轻的把这信纸放到羊皮纸信封当中,再用火漆封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的印章,印在了火漆上。
旁边则是有一面无表情的宫女,这宫女是丫头从云南带来的,可以是云南沐家的死士。
“八百里加急,抓紧送到云南,实在不行隐藏在暗处的人也可以用一用,万万不可拖沓!”
死士点零头,拿起信件贴身存放,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宫殿之内形影无踪。
丫头叹了口气,又拿起了钢笔,想写给太子殿下的信件,但是无论怎么写也写不出来,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想到她二人在出征的路上,丫头的嘴角划过了一丝笑意,还有三分无奈,是啊,谁让自家情郎是太子爷呢?
想到此处,丫头也不在迟疑,随手把那没写字的信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带着体温的丝帕,对旁边的贴身丫头开口道。
“等会儿,我亲手做一桌饭菜,你给宁寿宫那里送过去,就是本姐孝敬二老的,找机会把这个手帕送给太子殿下……”
贴身丫头微微点头,恭恭敬敬的接过那个温润的手帕,那手帕绣的是并蒂莲的图案,任谁都知道这图案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启宁宫的厨房渐渐冒起了炊烟,丫头挥舞着捕站在灶台之上,看他娴熟的手法,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炒出了几个菜。
随手掀开旁边的大锅,大锅里炖着的是整块的羊排肉,丫头笑呵呵的,用筷子试了一下口味,又从旁边拿点香菜撒在了上边。
“快,快准备食盒!”
旁边的贴身侍女抓紧伺候,拿来了一个巨大的紫檀木镶金丝食盒,心翼翼的把这几个菜和炖肉放了进去。
丫头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她和马皇后在一起待了那么长时间,明白她老人家的心思。
这个时候哪怕是送黄金宝玉,也不如送这几道菜,到时候太子殿下加上万岁爷,再加上二老在那里一吃,自己犯的那点错,肯定就会随风飘散。
闻了闻身上的烟火气,丫头微微皱眉,但是却强忍着没有沐浴更衣,她心里有数,这饭菜如果起了作用,自己应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要去宁寿宫,身上有烟火气息,这样才能更加讨喜。
丫头挑着有光亮的地方摆了一把躺椅,学着马皇后的样子躺在了上面!旁边放着一套粗糙的茶具,里边竟然泡上了茶叶沫子。
在锃亮的日光之下,还真有那么几分从容的意思……
而此时此刻,父子二人已经穿着粗布衣服出了皇宫,一个满脸胡须的黑大个,带着另外一个满脸胡须的青涩黑个正在赶车。
这正是曹炳和曹吉祥父子二人,此时的曹吉祥正紧盯着自家老爹的动作,满眼都是学本事的认真神色。
马车慢慢悠悠的走,慢慢的走出了宫,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应的大街之上人流骤多,有一部分是彪形大汉,有一部分则是一些三教九流的装扮,此时如果你站在高楼之上,则可以看到这些人隐隐形成了一个阵势,把中间那个毫不起眼的马车护在中间,包括两边的楼之上,不时会打开一道缝隙,露出一道道森冷的目光。
马车之上,父子二人相对而坐,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壶茶叶沫子,和一盘奶皮子,外加上几碟干果,这奶皮子朱标是从吃到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父子二人一出门,这车里必定有这个东西。
“标儿,你看看,这奶皮子是爹亲手做的,你尝尝……”
朱标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感动之色,拿起奶皮子扔到嘴里,“爹,你也吃,到六合县估计要等一会儿……”
朱元璋惬意的靠在松软的椅子上,随手拿起黑瓷大碗抿了一口茶叶沫子。
“急的是什么,等一会儿出了城,咱爷俩就下去步行,很长时间没出宫了,现在群臣都有事儿干,咱爷俩也偷得浮生半日檄…”
朱标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意动,轻轻的一拍大腿。
“那感情好,儿子这边吩咐封锁消息,突然就去那六合县,看看那二丫头正在干什么……”
“但是这偷得浮生半日檄…哪有喝茶的道理……”
朱元璋的眼神之中也满是笑意,笑呵呵的从旁边的暗格子里拿出了一些肉干,菜,卤味,还有他老人家最爱吃的油炸花生米。
“对对对,喝茶不行,咱爷俩得喝酒……”
马车之中传出了爽朗的笑声,外边的曹吉祥则是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了两个棉塞,轻轻的塞到了耳朵里,旁边的曹炳则是莫名其妙,一巴掌掀在自家儿子的后脑勺上,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
“兔崽子,你这是啥意思?”
曹吉祥被自家老爹打的莫名其妙,带着三分委屈的拔出棉塞,“爹不是告诉我马车里一有动静就堵耳朵吗……”
曹炳漆黑的额头上闪过了三道黑线,满是络腮胡子的大脸揪在了一起,声若细丝的开口道。
“咱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东西,我告诉你,马车里有动静就堵耳朵,那是迎…那是迎…”
曹吉祥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家老爹,“有什么呀,有什么呀……”
曹炳实在是没法开口,只能把那满腔怒火挤成细不可闻的声音。
“有你娘个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