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燕王府。
雄心勃勃的朱棣,似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瞬间就蔫了。
虽说目前得到的旨意,是命他统帅燕山左、右、前三卫及北平都司共计六万大军,到辽东都司的广宁卫集结。
可从这封圣旨上的内容看,无疑是剥夺了他带领大军行动的自主权,由三军统帅,变成偏师副将了。
“他莫不是,又要挂帅亲征?”朱棣说这话时,极度无奈。
一旁的道衍和尚虽说智计无双,可面对这种实力碾压的打法,也没什么好法子。
只是分析道:“极有可能,不过今上年老体衰,必然不会同意他上前线的!倒是有可能,来北平府督军啊!
“嘶!”
朱棣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朱樉若来北平府督军,怕是要鸠占鹊巢。等他打完朝鲜回来,这北平府便不再是他的封地了。
虽说,朱棣也想过“移藩”的后果,却未料想来的这么快,叫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心中烦躁的朱棣来回走了几步,看了这些年一直劝他造反的道衍和尚,“大师此刻,有何见教!”
道衍想了想,长叹一声,“贫僧此刻有三策,可供王爷选择!”
“哦,还请大师细说!”
道衍说:“其一是交出兵权,唯太子马首是瞻,相信他也不会亏待王爷的!”
朱棣闻听,也有一瞬间心动,可再想这些年的雄心壮志,还是摇头。
道衍又说:“其二,便是全力以赴,攻下朝鲜,随后向朝廷请封。当然,若怕太子不许,可在事前言明!”
朱棣微微点头,觉得是条出路,问:“那,第三呢?”
道衍说:“其三,便是在太子到北平督军时,起兵造反!”
朱棣不住摇头,苦笑道:“朱樉此来,必带京营的精兵,且有猛将相随。而且,他谋算在前,不会不提防我等的!”
道衍也知第三条不靠谱,不说能不能打过朱樉,纵然能将朱樉的兵马击败,将其斩杀。
只要朱元璋还活着,朱棣便无获胜的可能。
老朱可不是唐高祖李渊,对玄武门之变后的李世民无可奈何。
只要朱元璋还有一口气在,这天下就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道衍说:“第三条,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施行啊!”
朱棣叹气,“为今之计,也只能向朝鲜进发,全力拿下了!”
夜里,朱棣将三个儿子与几名心腹将领召集到一起,说了朝廷的最新旨意。
朱高煦闻言还没反应过来,笑着道:“去广宁卫集结,莫不是要等,其他王叔?父王就该上表朝廷,让宁王、辽王都出兵帮咱们!”
世子朱高炽则眉头微皱,看了眼朱棣的神色,又瞧了眼古波不兴的道衍,心中已有答案。
出声道:“二伯莫不是,又要亲征?”
“什么?二伯要来?”朱高煦又惊又喜。
朱棣则很无奈,“还不好说,只是推测他会,一切还是等消息吧!”
朱棣真的不希望猜测变成现实,奈何不几日,宁王朱权那边传来消息,说朝廷的圣旨到了,命他统兵五万到东宁卫集结,不知四哥统兵多少,到哪集结。
“这个朱樉,还真要抄我的后路啊!”
燕王府,密室内,看了信的朱棣,一拳锤在柱子上。
一旁的道衍说:“宁王被调动,辽王必然也逃不掉。若能将朝鲜之地,全给王爷也不错,就怕将三家都移到朝鲜……!”
朱棣闻言,目瞪口呆,心里道:“不会吧,朱樉会那么不要脸?”
道衍看的出朱棣心中所想,“隋唐时,那边可是有高丽、新罗、百济三国啊!”
朱棣郁闷的差点喷血,若他一人独占李氏朝鲜国土,励精图治,尚有重返中原的可能。
但要与宁、辽三家平分,便没什么希望了!
朱棣转了几圈,忽然道:“大师,你说如果我不去打朝鲜,能有缓和的余地吗?”
道衍问:“王爷想好理由了?”
朱棣点点头,“大师认为,装疯与坠马,哪個更合适?”
道衍一愣,旋即苦笑:“若到那时,朱樉强行要将您带到京城休养,王爷如何应对呢?”
朱棣听的一愣,才发觉自己想的有些简单了。
历史上的朱棣装疯能成功,是因为北平府内没有身份高过他的人,没有人可以对朱棣动粗。
可朱樉不一样,当朝太子、宗人令、嫡亲二哥,无论从哪个身份讲,都能管的了朱棣。
他若命人强行控制“疯了”、“重伤”的朱棣,燕王府的人是即没理由,也不好硬来的。【1】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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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眼见局势如此,朱棣长叹一口气,红着眼睛问:“今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吗?”
道衍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局势如此,王爷还是暂且伏低做小,以安其心,在徐徐图之吧!”
“没有法子,也只能如此了!”朱棣长叹一声,表情颓然。
山西,平定州卫所,统领太原府三护卫的晋王朱?,终于接到了朝廷诏书。
闻听命他带太原府三护卫及山西都司共计精兵三万,到辽东都司东宁卫集结,不由一愣。
这旨意上没说这次军事行动由谁统一指挥,总不能让他听老四的吧!
再者,到了东宁卫,后续怎么办,该不会再听父皇京中遥控吧!
旋即想到一种可能,脸色一遍,心里道:“这朱樉,不会又要亲征吧!”
起身接了圣旨后,朱?问传旨的官员,太子是否要出京。
然传旨的官员也不知,领了赏银便离开了。
楞在原地的朱?则郁闷了,若要他在朱樉麾下听命用兵,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思前想后,冲衍空和尚道:“大师,你说我这次,命济熺代我出兵,如何?”
衍空和尚一愣,心里道:“不是你自己跟朝廷上表,想要带兵去朝鲜助阵吗?”
朱?继续道:“我料想老二那家伙,怕是要亲征,节制我等。我实不愿在他帐下效力,便让济熺代我前去吧!”
衍空问:“什么理由呢?”
朱?冷笑,“能有什么理由,当然是身体不好,就说我在养病!老说这几年,咱的心气就没顺过,有时会觉得眼前一黑!”
这话刚说完,朱?便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身子竟栽倒了。
吓得旁边的太监、护卫一拥而上,齐声高呼,“王爷,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