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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车匪路霸
    建元五年十二月,长安至北平的直道,终于全线贯通了。

    此路全长两千三百余里,自长安出发,过渭南、华州、陕州到洛阳,是为第一段,早在几年前就建成了。

    产自长安的各种货物也是通过这条直道抵达洛阳,然后继续前行至开封,到码头上装船顺流东下至徐州、淮安,再经运河抵达长江,逆流行至金陵。

    这条黄金商道的存在,极大的加强了长安、金陵两京之间的商贸、信息交流,也稳定了帝国的东南半壁。

    而在洛阳孟津,朱樉耗巨资建了一座黄河大桥,长三千五百米,耗时五年建成。

    过了此桥,直道经卫辉府奔安阳、邯郸,顺德府,保定,然后抵达北平。

    此路一通,极大缩短了长安、北平两地之间的物资转运时间,降低了物流成本。

    毕竟在此之前,大明所谓的官道,也仅仅是略显平整的黄土路。

    那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很不好走。

    而新修的直道却是用沥青混合石子铺成,干净平整,还有一定的弹性,不似水泥路面那般伤害马蹄。

    长安、洛阳等地的马车行也根据路况建造各种大型的货运马车,有实力的商家往往能组织几十辆大车的商队,来回运送物资。

    除此之外,更有车马行组织各种短途的客运马车,最远的也就是长安至洛阳段。

    费用是有些贵,好处是速度很快,也更安全。

    一经推出,极受商旅人士欢迎。

    两地的乡绅见有利可图,纷纷开办客运车马行。

    为了争夺客源,聚众械斗是家常便饭。

    更有些胆大的乡民,言称直道占地,惊扰祖先,必须收费。

    对待车马行还好些,单身或小股上路的行人、客商,往往要缴纳高额税款才能过境,令百姓怨声载道。

    有胆大的客商进京后,去衙门里告发,却如泥牛入海,没一点消息。

    更有甚者,因屡屡告发而遭人陷害,被投入狱中,生死不知。

    通往延安府的直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前行,车内坐着的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长须美髯,仪态威严,正是大明帝国的建元帝,朱樉。

    他此次微服出行,一是为了带皇贵妃李婉儿返乡,但主要还是想看看陕北这些年的变化。

    毕竟大明后期,陕北的天灾堪称帝国火药桶啊!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朱樉一方面推广玉米、土豆这样的高产农作物。

    一方面则是通过“万里江山图”,一点点增加陕北的绿化率。

    相信整个陕北都是绿水青山时,会极大减少明末那种惨绝人寰的旱灾吧!

    朱樉心里想着,却听前面有打斗的声音,不由眉头一皱,唤来马车旁做护院打扮的丁智深,“怎么回事?”

    “禀万岁爷,应该是些不长眼的小蟊贼,很快就清理了!”

    朱樉虽想微服私访,却也不敢当真白龙鱼服。

    明面上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他与李婉儿扮做普通夫妻,带一个丫鬟、仆人、护院。

    可实际上,在马车左右两侧的普通道路上,各有一卫骑兵护卫两翼。

    而在马车前后数里,亦有锦衣卫的人开路、殿后。

    一国之君出行,哪能当真置于险地。

    能靠近的人,都是经过调查的!

    所以对丁智深说的小蟊贼,朱樉是不信的。

    若是普通蟊贼,早就被料理了。

    能跟锦衣卫动手,且耗时极长至他赶来的,哪里会是普通人!

    “前面,到底怎么回事?”

    丁智深听出朱樉不悦,只得实话实说。

    “前面是個关卡,有人在拦路收费!”

    “关卡?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有关卡?”

    朱樉出行,自然有下面的人为其规划路线,可报上来时他是瞧过的,一路上经过何地,在哪吃饭住宿,有一定印象,完全不记得这里有关卡啊!

    旋即明白过来,“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朕的直道上,私设关卡?”

    要说长安至受降城的直道,修的比长洛直道还早,经延安府、榆林卫至鄂尔多斯,再往北至黄河岸边,须乘渡船才能过河至受降城。

    朱樉征讨瓦剌时,曾在鄂尔多斯开出大煤矿,此后命人在此持续开矿,产出的煤行销陕西,再加上长安的商贾与草原贸易,所以这条直道客流、货运量极大。

    能在这里坐地收钱的,显然非等闲之辈啊!

    朱樉想到这,不由笑了,“朕耗资巨大,修建数条直道,一文钱都不曾收过,还以为能惠及百姓,今儿瞧这情形,是有人替朕收钱了啊!”

    丁智深闻言默然,不敢吱声。

    朱樉见了也不问话,命驾车的小春子赶的快些,很快到了事发地。

    见几十名普通人装束的锦衣卫,正在与上百名家丁打扮的人对峙。

    抬眼望去,却是一座高大恢弘的关卡,而在关卡一旁,更有数座酒楼、客栈、赌坊、仓库等地,瞧着好不兴旺。

    “怎么回事?”

    丁智深纵马上前,很快折返。

    “禀万岁,前面有人私设关卡,收取费用。过往行人须缴纳一百文,货物十五抽一。弟兄们怕万岁爷恼怒,想先将其拆了,不想这设卡之人极有来头,实在是拆不动啊!”

    朱樉冷笑,“朕的锦衣卫都拆不动的关卡,还真是极有来头啊,走,随朕瞧瞧,看他们仗的是谁的势。”

    朱樉说罢下了车,丁智深护卫在侧,而前后两辆马车,亦下来十几号人,一伙保护皇贵妃李婉儿,一伙则簇拥着朱樉赶了过去。

    却见一个混元白胖的中年人,趾高气扬道:“痛快交钱赶紧滚,惹恼了爷,都给你们抓了投入延安府大狱,叫你们生不如死!”

    一众锦衣卫知道朱樉过来,都默不作声。

    看热闹的过往商客,知道设卡人的实力,亦不敢乱说。

    朱樉被簇拥着来到近前,冷哼一声道:“哪里的狗奴才,敢放这样的狂言?”

    那白胖子见朱樉衣着虽普通,然仪态威严、气度不凡,亦不敢轻易得罪。

    微微弓着身子,客气道:“不知这位老爷,可有爵位在身,在哪里当差?”

    朱樉道:“我非朝廷官员,亦无功名在身,只是有些银子而已!”

    白胖子闻言,瞬间直起腰板,冷笑道:“没爵位、差事不早说?些许银子狂什么?你的银子,还能多过咱家老爷?”

    朱樉好奇,“哦,你家老爷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气,敢在这里私设关卡,拦截过往商客,代天征税?”

    白胖子哼一声道:“我家老爷大名,在陕北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朝国舅爷,是我家老爷的堂弟,皇贵妃娘娘来了,亦要叫一声堂兄!打死个商贾,各处的官员只当没看到,就是告上长安城,也没人敢接!”

    一通“贯口”一般的自夸说罢,那白胖子还瞪眼问了句,“可怕了?”

    朱樉闻言,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胖子被笑的有些懵,“那老头,你笑什么?”

    朱樉闻言,瞬间止住笑声,眼睛微微眯着,杀气四溢。

    他今年才四十六,这死胖子竟敢叫他老头。

    一旁的丁智深更是身子微颤,噌的一声抽出绣春刀,厉声道:“大胆,竟敢口出狂言,想试某的宝刀,是否锋利吗?”

    白胖子愣住了,打量朱樉几眼,又瞧了瞧丁智深。

    笑着道:“不是,我说的没错吗?是伱瞧着不算老,但怎么也得四十多了吧?”

    朱樉闻言,咬牙切齿。

    做皇帝的,哪个不想长命百岁,再活五百年。

    平日里都被身旁人说年轻,今日被叫老头,当真有些破防。

    “还有话问,先打断他一条腿!”

    “遵旨!”

    丁智深说罢纵身上前,手中绣春刀一砍,直奔白胖子面门。

    这家伙都被吓懵了,他坐镇此地两年,亦曾见过一些刀客,没见过这么快的刀。

    好在手下功夫不凡,一齐抽刀拦在前面。

    哪曾想铛铛两声,两名护卫的刀皆被斩断,其中一人还被斩伤手臂。

    若非丁智深不想在朱樉面前弄得太血腥,当场便要死一个。

    白胖子见状大惊失色,后退几步颤声道:“你手上用的,是御制合金绣春刀?”

    丁智深执刀傲然挺立,笑着道:“有点眼光,你见过?”

    白胖子闻言,如遭雷击一般,瞬间傻了眼。

    他当然是见过的,他的家主是国舅爷李洪伟的堂兄,也曾弄到一把这样的宝刀,削铁如泥,便如此时此刻。

    可眼前这大汉能用这种宝刀,那他护卫的老头……老员外是谁?

    白胖子略加思索,扑通一声跪了,“小的李构,见过老爷,还请老爷恕罪!”

    朱樉眯着眼睛道:“你知道我是谁?”

    李构摇头,“小的不知,但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小的惹不起的那种,但还请看在我家老爷和贵妃娘娘面上,饶过小的这次!”

    朱樉冷笑,“凭你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在此作威作福,败坏天家名声,给我拿下!”

    李构闻言,起身想跑,却被丁智深一刀拍在背上,当即跌到。

    刚要往前爬,右腿传来剧痛,却是丁智深一脚踏上,把他的大腿踩断。

    “腿、腿,我的腿啊,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们,啊啊啊,腿……!”

    李构抱着大腿满地打滚,疼的面目狰狞,嘴里也是各种恶毒的话语。

    丁智深冷笑:“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啊!”旋即将其另外一条腿也弄折。

    李构所带的仆人想动手,却被在场的锦衣卫止住。

    “皇爷,我留下人处理他们,您先过去?”

    朱樉摆手,“不,我就在这,哪也不去,先放几名仆人回去,我倒要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丁智深闻言,当即选出两名仆人放走,同时拦住关卡,许南下不许北上,免得泄露消息。

    却说是那两个仆人,快马到延安府,进城来到一处占地极广的宅院,进门后直奔当中会客厅,大声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咱们的关卡,被一帮强人占了!”

    厅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容英俊,身板却有些虚。

    腾地一下起身,厉声道:“哪里来的蟊贼,敢占李家的关卡,不曾说我的名号吗?”

    仆人道:“说了,连国舅爷、贵妃娘娘的名号也说了,可那些人非但不在乎,还把李管家给打伤了!”

    “是啊,腿都打折了,老凄惨了!”

    李洪邦闻言暴怒,“哪里来的杂碎,欺负到老子头上?可问清是否有官爵?”

    要说这李洪邦设卡收费,却也不是谁的钱都敢拿的,皇亲国戚、勋贵大臣家的商队经过,是不需要缴纳银子的,否则早被人上告至朝廷了。

    其余的直道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高官、勋贵的商队免税,普通百姓的便是挑两筐葱、几袋蒜也要交钱。

    若敢不交,轻则痛打一顿,重则投入大狱也是有的。

    时间一久,百姓们也就认了,还真是许久没见硬闯关卡的了。

    更不用说占据关卡,把他的人都抓了的情况。

    李洪邦听清事情的大概,知道这货人来历不凡,可不管他们仗的是哪家勋贵的势,亦不能欺负到他头上。

    当即取了御制合金秀春刀,带了上百名护院,先到延安卫洛川所,跟当地的千户说了事情经过。

    这千户闻言,也是大怒,“自古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对于高官、勋贵的买卖,咱们向来不曾为难,强占关卡,却是打李家的脸了,兄弟觉得会是谁人所为?”m..cc

    李洪邦叹息,“不好说,但我想应该是哪位宠妃的家族所为!”

    朱樉立邓氏为皇后之后,邓家威名大涨,纵然是李家亦不敢跟其作对。

    可朱樉这些年,陆续又封了几个妃子,弄出不少国戚。

    这些人家族资历浅薄,有了封爵后急于敛财,很是搞出一些事。

    千户说道:“只要不是皇后娘娘家,咱们谁都不怕!”

    这两人反复思量,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朱樉。

    毕竟这时代的皇上,可不兴微服私访的事。更何况是历经数百里,跑到陕北这种地方。

    两人商议后,当即点起数百士卒,带上刀枪弓箭,给延安卫发了一封剿匪申请文书,便往关卡去了。

    李洪邦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来到关卡后大声道:“哪里来蟊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占我李家的产业,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