哱拜听后苦笑了一下,问道:“天子的威风?”
接着,哱拜就对哱承恩等说:“如今看来,拿汉人当人质是来不及了,所以你们自己突围吧!是我对不起你们,不该带着你们背叛朝廷,是我高估了汉人中的旧党,他们对下虽然狠厉,说一不二,但也就嘴上骂的厉害,真敢反的没几个,甚至还巴不得别人反,而自己也好跟着踩上一脚。”
“伱刚才提到的这些官军将领里,好几个也就免徭役这事,在私底下给我发过牢骚,甚至有说恨不能也跟着靖难的,但他们平起叛来,却比他娘的谁都积极认真,恨不得让天子看见除他外没人更忠心!”
“可见,这些人昔日说的那些话都说假的!或者说,他们只希望别人反,自己好一边靠平叛立军功得赏赐,一边享受别人造反后朝廷给予的优待,你们将来若是能活下来,记住别被贪欲蒙蔽了心智,付出了性命,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是!”
哱承恩等含泪答应了一声。
接下来。
哱承恩等叛军也就真的开始集结起来,准备往城外突围,也无空再去抓汉民为挡箭牌。
因为,眼下官军已经开始在不停地用大炮轰城,随时都会破城而入。
哱拜这里则杀光了自己的妻妾,然后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然后持烛点燃了家里的所有帘幔,且笑着看着火势蔓延。
哱承恩和哱洪大等叛虏在往城外突围时看见了自家的浓浓烟尘,但他们都没敢停留。
不过,哱承恩在出南门时,就被已埋伏在南门的官军杨文登部,用成排的钩镰枪勾翻下了马,然后被生擒。
而哱洪大则还没来得及逃到北门,就被已登城的官军谢贵部给用火铳打得千疮百孔。
原来,明军这时已停止了炮击。
因为整个宁夏城已被炮轰得千疮百孔,而官军已在朱翊钧的亲自下达总攻开始的旨意后开始了总攻。
朱翊钧的确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前线,而象征性地表示这场大战是他这个皇帝在亲自指挥,表明他才是天下军队的最高统帅。
官军各军,也有意在天子面前有更好的表现,皆非常卖力,有不等硝烟散去,就往垮塌的城墙上冲的。
故而,很快,大量官军就涌入了宁夏城内。
李如松之弟李如梅就不顾城中还有许多叛军,亲自率领骑兵赶去了哱拜的宅邸,但却因见哱拜宅邸已经在开始燃烧,而不得不改进攻为灭火,到最后只抢出了哱拜这些年搜刮的许多财货和他本人还未完全烧掉的尸骸。
朱翊钧也在当晚进入了宁夏城,驻跸于庆王府,且下旨将被迫跟随庆王谋反的一众郡王和辅国将军以及士绅皆枭首于市,对于主犯哱承恩、土文秀等则准备押赴进京受极刑。
至此。
宁夏之乱算是被平定。
但朱翊钧亲征的目的可不只是平定叛乱。
故他在接下来,直接下旨让李如松、麻贵和童一元三部再接再厉,继续北上,分三个方向搜套,筑城屯田,以达到收复河套的目的。
同时。
朱翊钧还下旨超擢守花马池有功的万世德为宁夏巡抚、萧如薰为宁夏总兵兼领标营,负责宁夏之乱平定后的善后之事与收复河套的后勤供应。
因为麻贵已提前让河套的蒙古大营几乎被全歼,所以河套现在已没什么成规模的套虏,不过是一些蒙古小部落。
故而,收复河套的战争进行的很顺利。
没多久,阴山以南的河套地区就被大明官军光复,其中童一元部还进至沙井,且在这里筑城,生擒了逃至这里的著力兔。
朱翊钧下旨设沙井府,且要求麻贵和朱新礼对归化与大板升城的土默特部改土归流,清算襄助叛虏的扯力克部,而废其忠顺王爵位,改由朱新礼继承,而扯力克本人也要被押赴进京行刑。
另外,朱翊钧还下旨设安西都护府。
安西都护府设在肃州,由李如松暂任安西都护府大都护,而为将来收复哈密卫,征服叶尔羌、瓦剌、亦力把里,再次打通西域做准备。
除此之外。
对于昔日哱拜、曹子登叛变后,跟着一起作乱的胡虏,朱翊钧也下旨让新任宁夏巡抚万世德予以清剿。
“你打算怎么判定城中胡虏参与了叛乱?”
朱翊钧为此还特地问起了万世德。
万世德回答说:“凡还与汉人住在一起的,算是没参加的,凡是一屋内俱是胡虏的,自是抢掠汉民所得房屋,当诛戮之。”
朱翊钧点头:“很好,就当如此做。”
于是,万世德就让萧如薰封城,且带兵将宁夏城内凡是没有和汉人居住在一屋的鞑子皆全部诛戮,一时整个宁夏城血雾弥漫,三日不散。
朱翊钧对此只能表示叹息,他只能采用万世德的建议,因为没有别这更好的方式。
毕竟跟着一起叛军一起抢掠城中汉人的普通鞑子必须遭受到惩处,不然不足以震慑其他边镇聚集的普通鞑子。
而万世德对于能够与汉人一起相处的鞑子网开一面,已经算是额外开恩。
当然,这也算是释放另一个信号,那就是只要愿意汉化或者为汉人奴,即便遇到胡人叛乱,也是能得到幸免的。
没错,能和汉人居住在一起的鞑子,自然要么是已经汉化而汉人组建了家庭,要么是投附汉人之家为奴的。
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种,都能排除还有劫掠汉人的野蛮习气存在,毕竟如果他们还有这种习气存在,只会早在哱拜等胡虏作乱时,就把同屋的汉人杀了。
宁夏之乱发生是因为朱翊钧同意申时行之请,不再限制对非本国子民进行人口贩卖,相当于正式承认本国子民才有人格尊严,独尊本国子民,而因此引起了哱拜等的不满,另外就是免徭役的政策早就让哱拜等滋生了不满,所以导致了这一叛乱的出现。
而如今,宁夏之乱被彻底平定,意味着只本国子民才有人格尊严,其他人口可以被贩卖的国策,没有谁可以阻挡,也再次让天下人知道免徭役这件事也是不能阻止的。
不过,宁夏之乱以及连带着的陕西之乱,也让朱翊钧耗费了不少帑银,光是内帑的支出都在千万两以上。
这要是搁在在万历以前正统以后的大明朝,这个花费已足以让帝国的财政崩溃。
毕竟,在万历以前的大明帝国一年的太仓白银收入也才四百万两左右,虽然本色也有上千万石粮食,但因为帝国开支庞大,基本上到万历以前都处于寅吃卯粮的状态,真要是一次花上千万两银子,为一场大战,整个国家根本就承受不了这种财政压力。
而万历朝的大明自然已是有这个实力。
可万历朝的大明即便有这个实力,上千万两银元的内帑支出也还是算有些伤筋动骨的。
至少对朱翊钧而言,他这个皇帝私人财产减少了不少。
前文提过,在如今这个时代,皇权的重要保障,与其说是掌控有多少军队,不如说是掌控有多少财产。
因为募兵制和火器盛行的时代,没有兵可以迅速招募,没有炮可以迅速造,但没有钱,就招不到兵,造不了炮。
所以,朱翊钧接下来是要继续想办法增加自己内库和国库收入的。
这两个其实差别不大。
因为朱翊钧是一人独治,他可以将内库的钱放到国库里,也可以将国库的钱放到内库。
而现在,平定这两次叛乱给朱翊钧带来的经济上的好处便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废了秦藩和庆藩,收回大量王府庄田,也少了许多俸禄支出。
当然,这点好处对朱翊钧而言不算多大,他增加财富的主要方向还是对外拓展。
值得一提的是,原秦王朱谊漶在被俘虏后,朱翊钧特地宣见了他。
朱谊漶见到朱翊钧后直接跪拜在地:“陛下,臣知罪!但请陛下明鉴,臣造反是被逼的,并不是臣真心想造反的,而是他们拿本藩宗室性命相逼啊,所以臣才不得不同意的。”
“你原来是为了宗室,只是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你秦藩的近支才是宗室,远支就不是宗室了,甚至连人都不是了?”
朱翊钧这时问了一句。
朱谊漶听后一愣。
“把他贩卖的宗室孩童名录给他看看。”
朱翊钧这时吩咐了一句。
“是!”
于是,田义就将一份名册递给了朱谊漶。
朱翊钧说道:“自己看看吧,你让你的内官卖了多少宗室孩童,你这样作孽,就算你造反是被迫的,但就凭你做的这事,朕就不能饶你!”
“这个……”
朱谊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自以为他这事做的很隐秘的,没想到还是被皇帝知道了。
“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与他一起谋乱的宗室士绅也一并砍了!”
朱翊钧接着就如此吩咐道。
“陛下!”
“陛下!”
朱谊漶很快就拖了下去,且和与他一起造反的宗室士绅皆被枭首于市。
处置完朱谊漶这些人,朱翊钧就起驾往延安而去,准备率大军亲祭黄帝陵。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作为以新礼治国的主张者,朱翊钧是要强调民族认同感的。
所以,他既然西巡,也就有必要亲祭黄帝陵,让天下人对大家皆为炎黄子孙的同胞意识更强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