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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成为辛赞后,辛弃疾气吞万里壮志酬(十七)
    (十七)

    烛火下,岳飞正看着书卷。

    许是褪下了战甲,也许是烛火太柔和,此刻的岳飞少了凌厉,多了几分浅浅的书卷气。

    “我以为你会劫狱。”岳飞的视线从书卷中抬起。

    荪歌撇撇嘴,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想过,但是怕太便宜那帮狗娘养的畜生。”

    “呸,这什么茶?”荪歌呲牙咧嘴,五官扭曲,用上了毕生的涵养才没有吐出来。

    岳飞忍俊不禁“药茶。”

    “先生,您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读书人,骂人也得讲究措辞。”

    “不解气,弱了气势。”荪歌只觉得满口苦涩,将目光放在了桌子上唯一一盘蜜饯上。

    一连嚼了几个,才继续道“你什么时候随我走?”

    岳飞放下手中的书卷,披上外袍,手背在身后,看着屋外常年青绿的树“我一人不能代十万岳家军做决定,你……”

    荪歌摆摆手,向窗外探探手,折下一截树枝,随意的挥了挥“岳将军,至始至终,我只为你一人。”

    “若说对骁勇善战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十万岳家军全无垂涎之心,倒也不可能。”

    “我可是个大俗人,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

    “只要你愿随我走,这趟临安行,就值。”

    沦陷地,最不缺的就是愿意投军抗争的百姓。

    否则,也不会空了一座又一座的城。

    “若我不愿随你前往北方呢?”岳飞自那根树枝上扯下一片树叶,放在唇边,吹奏了一曲岳家军中最常听的战歌。

    肃杀,热血,一往无前,永不悔。

    一曲罢,荪歌敛下心中的敬意和震撼,漫不经心道“不愿就不愿吧,救下你,也不亏。”

    “只是,临安朝堂的那滩浑水,你切莫再淌了。”

    “经此一事,他们只会更想除掉你。”

    “也别妄想插手左右宋金议和,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照样得不到。”

    “难不成残暴贪婪灭宋之心不死的金人,在谈判桌上就变得有良心了?”

    “岳将军,可能你不信,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曾关注过你,甚至想前往相州,奈何突生变故,没能成行。”

    再然后,她就死了。

    如今能救下岳飞,也算是了了一桩旧事。

    岳飞轻咳两声,咳嗽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你这人,智多时近妖,可有时候又坦诚的愚笨。”

    “你辛苦筹谋,怎么能做亏本的买卖?”

    “我可以随你走,冲锋陷阵,也算是不辜负母亲在我背上刻下的尽忠报国。”

    “可岳家军,我不能带走。”

    “我虽为岳家军统帅,但岳家军内部并不算是铁板一块,各方势力都会想方设法威逼利诱的渗透,防不胜防。”

    “你从构陷我下狱之事所牵扯的人员就能看出,我没说谎。”

    “加之,这么多年过去,不少的兵卒已在南方安家娶妻生子,让他们因我一人之私背井离乡,我不忍。”

    “先生,我有信心,为你重建一支不逊色于岳家军的军队,不只忠于我,更忠于你。”

    “那感情好,拭目以待。”荪歌伸出手掌,含笑看向岳飞。

    岳飞会意,击掌为誓。

    “不知先生欲何时启程?”

    荪歌故作神秘的摇摇头“不急。”

    “我还有一人未见。”

    “秦会之吗?”岳飞皱眉,迟疑反问。

    荪歌:!?(_;?

    “秦会之?”

    “你何时与秦桧这般熟稔了?”荪歌满心的疑惑。

    难不成大理寺监狱夜话,竟然聊出了感情?

    孽缘!

    孽缘!

    她必须把这份孽缘彻底掐断。

    “你别告诉我,你跟秦桧亲友相称了?”

    岳飞瞠目结舌“你在大放什么厥词!”

    “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秦桧那个奸相是你的故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勉为其难唤他一声会之。”

    “不是秦桧?”岳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你这临安城的故人倒是不少。”

    “只是不知道这一个也如秦桧一般大名鼎鼎吗?”

    荪歌讪讪的笑了笑“四海之内皆兄弟。”

    “不过,的确声名显赫,足以流传千古。”

    她的照姐儿乃千古第一才女。

    自绍兴六年起,她的照姐儿从金华返回临安后,就不曾再四处辗转了。

    她来临安的时日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一直未有机会得见照姐儿。

    算算时间,如今的照姐儿也年近六旬了。

    身侧亲近之人,怕是都已魂归西天,徒留照姐儿一人了。

    “流传千古?”岳飞呢喃。

    “想来这是一个好人。”

    荪歌神情怅惘又怀念“李清照。”

    “岳将军,同在这南方,你可曾听说她的名字。”

    “易安居士,李清照?”岳飞惊叹。

    荪歌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

    她的照姐儿有身后名,生前也不会是碌碌无为之辈。

    “那真真是一位奇女子。”岳飞发自肺腑的赞叹。

    “不瞒先生,我与易安居士曾有一面之缘。”

    “那是十数年前了,遍地烽烟,金人肆虐,官家也得四处辗转,以求片刻喘息。”

    “偶然之下,与易安居士相逢。”

    “她老人家只是对我说了一句,她的母亲若是能亲眼得见,必会欣慰。”

    “随后,竟大手一挥捐赠了粮草。”

    “她老人家虽与秦桧之妻王氏沾亲带故,但秉性气节迥然不同,诗词之中,从不忘故国失地,眼界,见识,骨气,本事,都堪称伟丈夫!”

    “若是她老人家,该见,得见。”

    听着岳飞一口一个老人家,荪歌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身为照姐儿的娘,都没见岳飞这么尊敬过她。

    呵,区别对待。

    “先生,不如我与你一同前往吧。”

    “此前一别,经年未见,也不知她老人家如何了。”

    荪歌蹙眉,瞪了岳飞一眼“你有我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身法吗?”

    “没有。”岳飞呆呆愣愣的摇头。

    “那不就对了。”荪歌白了岳飞一眼“这宅子里里外外多少人盯着,你就是多吃了两口饭少喝了一碗药,都被记录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别说出去见一个人了。”

    “你简直就是祸水!”

    “我得为照姐儿的安全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