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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脾气
    早朝过后,金昌立即前往御书房,一五一十地上禀了昨日的始末,并将账册和名单递交给了天楚帝。

    天楚帝听到从长隆银号查抄出来的财物,一个户部点了一夜都还没有清点完毕,整个人也是震惊不已。

    用废纸套银子,破坏天楚钱币稳定,胆大包天,一家上不了台面的地下银号,里面的钱竟然多过了他的国库,这像话吗?

    如金昌所预料的那般,天楚帝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上好的梨花木镇纸直接砸在金昌脸上,砸的他昏头转向,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御书房噤若寒蝉。

    “查,立马去给朕查。”天楚帝眼里全是怒火,吩咐金昌,“将这长隆银号给朕一查到底。”

    比起它比国库还富有,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么多银钱是从哪里来的?

    放印子钱,黑市买卖等发家那都是后话,它能做到今日这个规模,最初的本钱定然也不会少,本钱又从何来?

    金昌跪在地上,一听这话,哆哆嗦嗦应下,心里却叫苦不迭。

    那长隆银号是推放交币最多的地方,交币和谁有关系,朝堂上下都是心知肚明,那这长隆银号背后的靠山不就摆明了和燕王有关系。 <a href="http://www.vodtw.la" target="_blank">www.vodtw.la</a>

    更苦的是,当初交币的出现就是天楚帝的默许,才有了户部选择视而不见,然后演变成今日这个结果。

    从昨日到现在,整个京都都乱了,天楚帝却没让他们在朝堂上谈论此事,目的是什么,金昌还是能领悟一些的。

    现在,让他彻查,这跟要他命区别好像也不大,甚至还不如让他死呢。

    若有早知道,前两年他就致仕归乡好了。

    想是这么想,目前这个形势,他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金昌离开后,御书房里的气氛仍旧没有好转。

    张德素站在旁边,柴向立在下首,两人均低着头,呼吸能放多轻就多轻,绝不刷存在感。

    过了良久,坐在椅子上的天楚帝心情终于平复了些,询问柴向,“昨日,可有人去过户部?”

    柴向立即答话,“没有。”

    “金府呢?”

    “没有。”

    天楚帝眼尾微眯了一下,“秦王不曾召见他?”

    “昨日下朝后,秦王殿下便回了王府,天黑时,才收到户部封停交币的消息,秦王有动怒,知晓金尚书是领了圣喻后,未曾派人前往户部,也未接触金尚书及户部的其他人。”

    天楚帝闭上眼,撑着手肘揉了揉太阳穴,“还算是稳重。”

    张德素不曾抬头,听着这声音语气,知道他心情好了些许。

    休息了一小会,天楚帝重新睁开眼睛,又问:“燕王那边何如?”

    柴向有问就答,言语只有恭敬,“昨晚入暮时,燕王殿下在民泰街的一间雅院里约见了宁海公府的言世子,两人谈了一炷香左右,从雅院离开后,燕王和言世子各自回府,燕王府未曾再有人出来走动。”

    天楚帝回想起今日早朝时,这个儿子的举动,不见慌乱,看着比老大还沉稳。

    他手指撑着太阳穴没动,语气随意地道了一句,“这老四,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帮手。”

    柴向垂立下首,只回答应该回答的,不该他接话的,一句不接。

    天楚帝又撑着手沉默着,没人敢猜测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挥手禀退了柴向,御书房里只剩下他和张德素两人。

    张德素重新给他斟茶,不多说半个字。

    天楚帝看着茶,想起一事,“前些日子,沐竹给安国公送了生辰礼?”

    “是的。”

    “送的是什么?”

    “暂时还不知。”

    天楚帝端茶的手一顿。

    张德素看见,“安国公府将此事捂得很严,似乎连大将军都不知道言世子送的是何物。”

    天楚帝端起茶,手指摩挲着杯沿没有急着喝。

    张德素说起后续,“事后,安国公有下帖到宁海公府,言世子接了帖,没有应约。”

    天楚帝继续摩挲着杯子,思忖了片刻,问道:“你说,沐竹为何会选择老四?”

    张德素神色不动,对答如流,“老奴愚钝,请陛下赐教。”

    天楚帝抬起眼皮看向他,嗤笑道:“你个老狐狸。”

    张德素面露无辜,“陛下……”

    “若是你。”天楚帝打断他,“你会选谁?”

    张德素猛然抬头,像是被吓到了。

    天楚帝补充道:“秦王、燕王,还是晋王?”

    张德素扑通一声跪下,再慌张道:“陛下,老奴向来只对陛下衷心,请陛下明鉴。”

    “好了。”他这反应看的天楚帝皱眉,“不问你就是了。”

    每次都来这招,还真的是成精了。

    张德素不敢相信,“陛下……”

    天楚帝嘴角扬起一抹笑,“起来吧。”

    “……谢陛下。”

    张德素连忙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放低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天楚帝收回视线,看着杯里的茶。

    他这三个儿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大的能文,小的能武,中间的那个擅会笼络人心。

    可若真的要论实力,老四似乎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言沐竹不选择怀琰不难理解,可他为何不选择老大?

    难道是选择老四更能体现出他的能力?

    言沐竹这个人,从小看着就是个聪慧的孩子。上次他册封宁海公府世子后,他随洛河郡主去后宫看望太后,天楚帝也去了一趟永华宫。

    言沐竹刚从北疆返回京都时,天楚帝召见过他,那时的他看着比少年时还沉稳不少。这次和那次相比,前者的一言一行,更显周到缜密,连他都快看不穿他的心思了。

    他想了许久,没找到一个有绝对说服力的理由。

    比起言沐竹选择燕王,天楚帝还生出了一个更大的疑惑。

    他从北枫寺回到宁海公府,只是突然想通了,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最近,秦王和燕王可还有接触郭子林?”

    张德素即刻接上了话,“自西郊文会宴后,燕王殿下没再刻意制造接触郭将军的机会。”

    “哦。”天楚帝听着觉得有意思,打趣道:“他这是打算放弃西郊大营了。”

    这话张德素不好接,也不敢接,确认天楚帝话暂时说完了后,继续道:“秦王殿下那边还是如旧。”

    那就是一直都没有放弃。

    “他还在为他那岳丈忙碌?”

    “秦王殿下,素秉仁义,孝悌忠信,定是愿意相信大学士的。”

    仁义。

    有仁有义好啊。

    天楚帝喝了口茶,笑叹道:“孩子大了,野心也就大了。”

    张德素呼吸一滞,闭口不言。

    天楚帝似是随口一叹,说了这一句,也没有要再说的意思。

    他换了个话题,“晋王最近如何?”

    他想了一下,“他是不是很久没进宫了?”

    这话一出,整个御书房的气氛似乎轻松了不少。

    张德素不再秉承沉默是金的原则,回道:“禀陛下,晋王殿下已有七日未曾进宫了。”

    “七日?”天楚帝将茶杯放下,“这个臭小子,不要上朝,就连安都不来请了。”

    这类似抱怨的话语,让张德素的脸上带上了一点笑容,“陛下,可是挂念晋王殿下了?”

    “挂念。”天楚帝嗤了一声,不愿承认,“他都没挂念朕这个做父皇的,朕挂念他干什么。”

    张德素笑容不落,垂目附和,“陛下所言极是。”

    天楚帝有种被噎的感觉,“你……”

    他也没有怪罪,自己转了话语,“他最近在干什么,身体如何,伤势可还有反复?”

    一连三问,可见问话人对问的人是真地关心的。

    张德素倒着一一作答:“禀陛下,据晋王府回话,晋王殿下伤势愈合良好,未再反复,殿下的身体经过调理,比前些日子好了些许。自那日在宫中聆听陛下教导后,殿下一直都在府上修身养性,未曾外出。”

    天楚帝听着怎么觉得那么不可信,“他,是如何修身养性的?”

    这事回话的人有细说过,张德素记得清楚,“殿下每日都在房里看书、下棋,除了偶尔去书房练字,基本连房门都不出。除了九皇子,也不曾见客。”

    这还真的是称得上是修身养性,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没他这么守得住脚的。

    “他上次带去安国公府的那位美人呢?”

    “当天晚上就不在王府了,想来也是被殿下给送走了。”

    他这是不给人抓他错的机会?

    天楚帝眼尾似乎有了点笑意,“他这是以退为进,还是在跟朕闹脾气?”

    前天让他不要胡作非为,晚上回去将府里的人都送走,然而隔日又带着个女人去他人府上赴宴,招摇过市。

    他到底是想整哪一出。

    张德素看出他心情没有变差,道:“晋王殿下定然是不会与陛下闹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