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炼化之中浑一,在浑一之中炼化。
几乎当那原本各不相同的神韵在这一刻,通过高天与厚地在同一时间,共同的朝着那白骨道宫贯连而去,进而化成牌匾上的天赐之篆纹的时候。
这意味着两方天地乾坤的本源在这一刻相互融汇与贯通。
其上者,是一件神境级数宝兵的内蕴天地之本源,是太阴、五蕴、皇华、离恨诸道神韵与道韵相互交织而成的至上之高道妙法。
其下者,是真正昔日衍玄太始天界的一隅,是昔年真正辽阔高远的天界一角在岁月光阴之中死寂之中,自天地倒卷之间真正展露的阴冥浊相!
进而,将那接连不断翻卷着的玄黄浓云浑成一道云海,将这一切巍峨兼且连绵起伏的诸宫殿阁楼尽皆托举起来,当那癫狂的天魔龙相尽皆徜徉在这云雾之中,当更进一步的,天穹之上有着纯粹的道法灵光化作光雨垂落,四下里风水地气冲霄而起。
复又伴随着光雨与地气的相继接驳与交织,进而在最后落在了那环绕拱卫着白骨道宫的六座略显得小了些的墨玉道宫之上,同样的天赐的篆纹在其上相继显照。
阴冥子丑天子殿、阴冥寅亥天子殿、阴冥卯戌天子殿、阴冥巳申天子殿、阴冥午未天子殿!
浑地支,接元辰,化而成六合,这是在两方天地须弥本源的熔炼唯一之后,更进一步的使得这阴冥一界的寰宇万象诸气在这一刻相继统合。
真正的表里浑一。
霎时间,饶是当楚维阳看去时,那高天也好,这厚地也罢,入目所见的诸般,再也没有了那泾渭分明的截然不同的气韵,更相反,当两道不同的气韵在这一刻相互交织与共鸣之中,骤然间在这样的演化过程里显照着焕然一新的不同景象。
那是道与法的垂落使得这已经真正死寂,并且因着死寂而万道凋亡的古老一界,在这一刻,重新焕发出了道与法层面的生机与活力,这是自然得以启发的一步,迟早,这种活力的焕发,会从道与法的层面映照入现实的万象之中来。
而同样的,那也是伴随着整个古之大界的原本穹顶的厚重须弥壁垒被“掀开”,被自行崩灭成了须弥之力,进而,当这样浑厚的须弥之力朝着宝兵本源之界弥散去的时候,那原本因道法的凝聚而诞生的灵韵,在这一刻似是有了恒久显照与依凭的万象之形。
但同样的,也正是伴随着这样的气韵的变化,那古老的天界一角,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阴冥一界的一部分。
随着这样的相互间的交织与共鸣,值得在浑一之中一切焕然一新,使得漫山遍野的腐烂淤泥变化成玄黄二气,但仍旧有着昔年在大界凋亡的过程之中仍旧驻守本真的残存诸宝。
那些仍旧玉质的骨相,那些仍旧满蕴着灵光的无上灵矿,尽皆在这一刻,展露出了与这一方天地所格格不入的气质。
这是楚维阳所曾经有所预料的,毕竟,不是所有的存在,都能够依循着变化而自然而然的变化,在这一过程之中,总有着那些自昔年时便恒常不易的存在,要因为大界的熔炼与变迁,而被筛选出来。
这是真正的至宝所在。
而也正因此,楚维阳旋即摇晃起宽大的袖袍来,漫山遍野的须弥符阵接连显照出灵光,旋即,如是骨相、灵材、矿脉,尽皆在这顷刻间,化作灵光拔地而起,进而相继被裹挟着,收入了道人的宽大袖袍之中。
而与此同时,几乎“硕果仅存”的丹胎境界修士宫纨竹,也在须弥符阵的显照过程之中,被楚维阳牵引至了身形左近之处。
乍一现身的顷刻间,宫纨竹便似是仍旧有着千言万语要问,可是这一刻,宫纨竹终是甚么都没能再说出口来,只是怔怔的看着这天野之间的变化,看着那无上而缥缈的道与法,看着那一道道仍旧尚还穿梭在浓云雾霭之中的古法旧修的身形。
看着她们身上那真形妙法的神韵,那与己身血灵符箓似是不同修途,但却同样神韵义理的真形妙道。
于是,宫纨竹那千言万语的困惑,在这一刻,便尽皆烟消云散而去,宫纨竹仅只是观照着这些,便像是已经洞见了自己那诸般困惑的答案。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之中,伴随着那一道又一道愈渐得稀疏的血光显照之中,复又有着巫觋祭火的垂落,进而在合炼三元的过程之中,引动着一道又一道的疯癫龙相朝着那悬空的玄黄云海之中牵引而去时。
霎时间,侧旁处有着灰黑色的须弥通道骤然间大盛,却是师雨亭这一刻立身在百界云舫的舟头,从灵浮洞天之内洞开了这一条须弥通道,进而,一道道灵光从漫天的血色神霞之中相继横渡而至,复又在师雨亭的接引之下,身形相继消隐在了灵浮洞天之中。
待得这些尽皆做罢,原地里,楚维阳这才一挥手,太阴法力垂落,将宫纨竹的身形同样裹在其中的顷刻间,《须弥阵图》垂落,灰芒兜转之间,一闪而逝,当楚维阳与宫纨竹再立身于悬空之中的时候,却已然将身形显照在了白鹿山上空。
轰——轰——轰——
而此刻,好似是在那这古界的须弥碎片开始被楚维阳炼化的第一瞬间,这连绵的山野之中,便不住地有着地龙翻滚的变化。
而也正是在这样连绵的轰隆声中,待得楚维阳俯首再看去时,那原本须弥风暴冲霄而起的南北二岳之间,伴随着大地的震颤,伴随着那深不见底的大渊显现,楚维阳能够真切的看到,玄黄二色的灵光在其中几乎化作了一道洪流贯穿大渊始终。
而在那玄黄二色的灵光洪流之中,是道人原本消隐了去的宝兵显照,而在宝兵的一端,更是将一团朦朦胧胧的灰暗颜色的须弥之力凝聚成的光团贯穿。
二者的外象在这一刻看去时仍旧泾渭分明,但是楚维阳已经能够感应到那浑一的气韵已经牵系在彼此之间,而且伴随着这样的贯连,宝兵之上繁盛至极的灵光流淌,便已然在这二者泾渭分明的外象之间相互徜徉与贯连。
而且,伴随着这样的接连不休的灵光贯连,楚维阳瞧得真切,那恍若是宝兵与那一轮须弥光团一同沉浸在灵韵之中呼吸一样,而伴随着这样接连长久而连绵不竭的呼吸,每一息之间的灵光明灭不定之中,那光团本身都在一点点的消减着其外象。
事实上的相互熔炼为一体的变迁过程已经彻底的结束,但是二者的外象尽都是磅礴至极的体量,真正的混同成一体实则是一个略显得缓慢的温和过程。
但这一刻,伴随着那须弥碎片与宝兵的融合,那融合过程的之中的余韵之风暴,仍旧不可避免的弥散在了白鹿山中,进而,伴随着白鹿山的震动,这种余韵更进一步的借由着这狭长战场之间的牵系,朝着远空之地更为深远的弥散而去。
而也正是在这顷刻间,楚维阳的目光从那大渊裂缝,从那大渊裂缝之中的玄黄宝兵上将目光收回。
进而,道人复又看了眼身侧处的宫纨竹。
“好好看,看一看这天地,这乾坤,这寰宇万象,这众生中的自己,也算是一番见证,见证为师都做了甚么,见证为师都是怎么做的!”
话音落下时,如是接连的洞照过程之中,已经甚为懵懂的宫纨竹,似是因为着楚维阳的话而有所隐约预料。
于是,虽仍旧面带着懵懂,但宫纨竹终是郑重其事的朝着楚维阳轻轻颔首。
“好,弟子来看,弟子来见证!”
罕有的,楚维阳闻听得此言时,面容上带有了几近于豪迈的笑容。
“善!大善!”
如是话音落下的顷刻间,楚维阳身形再度凭空升举之后,一扬手时,是金红幡旗被道人掌握在了手中。
轰隆的雷鸣声里,烈烈狂风的席卷之中,道人摇晃着金红幡旗,霎时间,繁盛的琅嬛篆纹自金红灵光之中朝着漫山遍野,朝着南北二岳尽皆挥洒而去。
来这道场之前,楚维阳便已经将如是的须弥阵图相继蕴藏在了那渺远的灵山秀水之中,那些符阵的蕴藏,已经足够将这一道狭长的血战战场相继串联在一起。
除却真正的枢机所在,除却这斜长战场真正的贯连始终的气韵根髓所在。
于是,在这一刻,伴随着深灰色的微茫灵光在白鹿山上冲霄而起。
半悬空中,伴随着楚维阳踏罡步斗之间,以斋醮科仪之法,摇晃着金红幡旗,将一道道法印隔空刷落。
从目及所在的连绵山岳的左近之处,再到那视野尽头的渺远天边。
一道道深灰色的微茫灵光在浑似烽火一般接连冲霄而起的过程之中,复又有着同样的神韵将这一道道灵光贯穿,进而,那灵光晕散开来的顷刻间,是一道道兼具着须弥之力与风水堪舆之道的符阵,在这一刻相继延展在了天地间,并且在这一刻,割裂西土之南北,浑成狭长一线!
下一瞬间,天地翻涌而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