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曾有太长时间的入定与坐忘。
事实上,在丹开七窍,进而将楚维阳昔日所炼的第七道真形图录化成真形道种,深深地栽种入这一道大窍之中去后,楚维阳便缓缓地从入定与坐忘的状态之中清醒了过来。
那天地之间,那两界之间,阴阳轮转与轮回的变化仍旧微末至于纤毫一般的被楚维阳所感应与掌控着,但是这样的道法自然的流转与变化,却已经很难再引动楚维阳有着怎么样的道法层面气息变化。
毕竟,修道炼法至于今日,制约着楚维阳在金丹境界再有所抵近的,已然不再是道与法的进益本身,不论是书经的著录,还是己身道途于此境的真形道种之磋磨,早已经至臻至妙,尽善尽美。
真正尚还在制约着楚维阳于此间有所晋级的,实则是灵韵本身。
是楚维阳倘若想要彻彻底底在这金丹境界之中夯实基础,所需要的丰沛灵韵,而且,因为楚维阳前所未有的将真形图录化成道种栽入每一道洞开的大窍之中的缘故。
几乎楚维阳每一层境界的跃升,都等于有着新的一道道种需得汲取灵韵,更意味着早先时的诸窍“余裕”变得更为开阔,同样需得汲取着灵韵。
那是每有寸进,便等同于灵韵的需求本身也得更上层楼的同样“寸进”。
诚然,这样的修持,几乎注定意味着楚维阳的灵韵之累积与沉淀,将在楚维阳走过金丹九窍的修持之后抵至无法想象的地步。
但这也意味着,饶是楚维阳这样的高卓才情与浑厚底蕴,渐渐地随着修为的晋升,也有着无法支撑着如是灵韵的攫取,修为境界的进益愈发的迟缓,需得借助着有类于驻足悟境,引动《玉册》,以及而今这般洞见天地轮转的独特之契机。
而今一朝历经而过,楚维阳再想焕发更为浑厚的灵韵,便需得找寻更为玄妙的裹挟有沛然灵韵的机缘。
于是,当楚维阳真个在审慎的思量着这些的时候,道人已经恢复了身形,缓步从云海之上的穹顶处折返回那已然大变了模样的灵浮大陆。
琅霄山,南北二岳,阴阳轮转,玉蛇已经将楚维阳道场的阴阳轮廓与框架梳理的甚为尽善尽美。
而接下来,真正接引着诸道灵脉,依循着框架与轮廓完整的填补入其间,以真正的风水堪舆之道来壮大这道场的底蕴却又不至于喧宾夺主,便须得是楚维阳这个地师一脉的宗师亲自来。
于是,随着楚维阳的身形降落,原地里,那玉蛇便盈盈一笑之间,倏忽间身形兜转时化出了原形,玉蛇吐着蛇信,发着欢鸣声音,轻轻地环绕在了道人的臂膀上。
进而,待得道人再度摇晃起金红幡旗来的时候,伴随着无算的琅嬛篆纹牵引着诸道灵脉裹挟而至,霎时间,那诸气浑一与龙凤呈祥的气韵,旋即在这样的牵引过程之中复又大盛,并且缓缓地在数息间抵至了气韵勃发的巅峰!
而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之中,,终于复又在楚维阳入定坐忘之后的许久时间,齐飞琼与允函这才相继从蜕变与升华的过程之中渐渐地回过了神来。
她们已经借由着气韵的勃发与牵引,稳稳牢牢的驻足在了金丹境界的领域之中,只是伴随着蜕变与升华的结束,她们相继立身在此间时,不过是缓慢的呼吸过程之中,便有着修为气息的极缓慢的细微波动。
这是尚还未曾得以巩固根基的缘故。
而三人相互对视的顷刻间,许是有着太多人隔空将目光看向此间的缘故,向来生性最是冷清的允函,终是没甚么言语,仅只是朝着楚维阳报以温柔的目光与温和的笑容。
反而是齐飞琼,在不由自主的看了那玉蛇一眼之后,这才颇感慨的笑道。
“主人,妾身与允函师姐闭关还未经年罢,这道场洞天竟有这样沧海桑田的变化?”
闻言时,楚维阳遂也笑了笑,仅只是看着齐飞琼与允函,楚维阳的思绪便不自觉的朝着三元极真界时的经历回忆而去。
“沧海桑田的惊变并不仅仅只是在这道场洞天之中而已,飞琼,还有允函,正逢着这罕有的机缘,你们先各自鼎立道场好了,待得道场鼎立,根基巩固,这真正沧海桑田的变化,自有你们随着贫道来一同见证!”
话音落下时,楚维阳更是缓缓地扬起手来,接连两道灵光法印,朝着齐飞琼与允函的眉心处刷落而去。
两女不闪不避,径直接引着那两道法印映照在己身的泥丸宫内。
熟悉的属于楚维阳的神韵气息延展开来的顷刻间,那更为高卓的道法的气息便旋即得以映照在了齐飞琼与允函的心神之中。
在齐飞琼的思感与念头之中,霎时间,是楚维阳借由着心神的力量,完全复刻与拓印出了那帛书经篇的原本,连同着珠玑篆纹与最为正统的道法神韵,那承载着万龙奉圣的皇华宗至高经文的全貌,便这样被齐飞琼所洞见。
而同样的,亦有着繁盛的雷篆之经篇文字,相继映照在了允函的思感与念头之中,神宵宗乃是三元极真界中,后立之圣地大教,但是五行雷法却是诸世鼎盛之雷法,西土的正道诸宗之中,便有着修持五行雷法的宗门。
楚维阳将这一宗的完整经篇映照在了允函的思感与念头之中去,经篇本身的神韵同属无上,至于如何在五行攒簇之中,走出天心雷法的路,便须得允函己身一点点的推敲与参悟,毕竟,有着九炼的真形在,不论甚么时候,允函的道法根髓都不会有所偏颇。
而这一刻,也似是因为着这样过分高卓的道与法的触动,教允函从那种过分的含蓄的冷清状态之中挣脱了出来。
“师兄,妾身亦有些期待……期待见一见那真正的沧桑变化了……”
而饶是被道法触动了心境,可是说及此言,已然浑似是允函的极限。
旋即,两人相互对视之间,便已经匆忙蹈空步虚而起,一面将己身道法的气韵贯穿在天地之间,牵引着那一道道或是明亮或是黯淡的灵光。
而再看去时,齐飞琼直飞遁向灵浮大陆之北的方向,那里更近乎于北岳山阴之北,抵近着酆都门扉所在,抵近着那另一界的万龙天魔奉圣道宫。
而允函则径直往东面而去,此五行轮转之中,木行所在之处,而所谓雷霆者,甲木之变种也,此地雷炁最盛。
而原地里,楚维阳静静的瞧着诸修各自相继安稳与鼎立着道场的过程,那一座座岛屿环伺与拱卫着灵浮大陆,于更为广博的范畴之内,形成了更为相谐的风水堪舆之流转。
愈近于道,愈近于天地自然。
而也正在这样的愈渐于辽阔与广博之中,楚维阳乐此不疲的摇晃着幡旗,接引着诸般灵脉,或是直往灵浮大陆而来,或是往汪洋大海的某一处飞遁而去。
——
与此同时,连番的惊变,已然从一两座山头的地龙翻滚,及至于那连缀成一道狭长痕迹的连绵山水之间的地气勃发。
等到真正的天地乾坤惊变,那似是要毁灭一切的气息将更多的寰宇乾坤囊括在其中,这样的轰隆声势,也终是惊动了坐镇在西土的正邪两道山门之中的金丹境界大修士。
起先时,这些金丹境界大修士接连的朝着那惊变生发之处凌空横渡而去。
要知道,一场正邪之间诸宗的对峙,诸宗真正能够扛鼎与传续宗门法脉的天骄弟子,还有在战力与攻伐之上手段最为精妙的金丹境界长老,都以白鹿山为源头,贯连着这狭长的战场而相继坐镇于其间!
甚至因为那古界须弥碎片洞开的缘故,更有着寻常时候几乎作为底蕴存在的那些经年老道人,也前往白鹿山中坐镇。
而今一朝惊变,毁的不止是西土的天地乾坤,更是诸宗近乎泰半还多的底蕴!
只是还不等他们真正的飞遁至那变故接连生发的连绵群山之间,及至须弥壁垒真个在道法的牵引之下开始了彼此重叠的过程,当那壁垒折叠过程之中,皱褶凝聚之中,真正的贯穿天地万象的纯粹毁灭的气焰自白鹿山,自连绵群山朝着更为广博之处晕散开来的过程之中。
那些原本飞遁至于这狭长惊变范畴之内的诸修,更是以更为迅疾的速度,狼狈至极的飞渡处那深灰色的风暴甬道的笼罩之外。
及至一切变化的边沿处,诸修方才狼狈的停驻下身形。
待得他们相继回首看去的时候,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气息本身,在贯连了寰宇万象的过程之中,已经切切实实的化成了一道帷幕垂落下来。
除却毁灭本身,他们已经再感受不到甚么别样的气息变化了。
而且,伴随着那毁灭风暴的愈发繁盛本身,渐渐地,诸修所驻足在的边沿处,也在这一过程之中,不断地延展着,不断地逼迫着诸修往更后面退却去。
而也正是在这不断退却的过程之中,人群之中,诸修相继施展着手段,或是以秘法传续玉简,或是以道法神韵相继隔空感应。
甚至已经有人回首,隔空洞照向那宗门之中耄耋老道人所遴选的道场所在,当那同样崩裂的山岳以及满目的断壁残垣被得以观照的时候。
几乎所有人的面色,都映衬得如同那风暴本身一样的灰败起来。
“完了,全都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