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一片血腥的战场,我军损失实在不小,刘垣深恨之,下令曰:”不可放走敌人!“
明军违反”穷寇莫追“的教条,衔尾追杀,冲着鞑子背后不断放箭,把箭放空为止。
那些受伤掉队的鞑子,明军追上前去,乱刀砍下,把他们尽数杀死。
之前恶战的战场上,打扫战场的明军给鞑子们补刀,一个俘虏也不要!
如此一来,护送史忠逃跑的鞑军居然又死了大半,仅百余残军护着史忠离开。
战斗结束了,刘垣坐在一个石头上,望着满目狰狞的战场,喝着刚刚出炉的奶茶,机械地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
这一仗打得非常险恶,尤其是鞑子最后的突击,几乎让他身处险地,他的亲卫队为了保护他而十死八九,他本人面颊被箭擦伤。
在他面前躺着一具尸体,满脸横肉,样貌凶恶,现在象睡着一般,脸上的线条放柔和了。
望着他,刘垣十分悲伤,此人叫齐志民,与他同龄,是他的玩伴、伙伴,一起长大,一起练武,成为刘垣的卫队长,此战中以身相挡,身中数箭而阵亡。
想到以前在一起的岁月时光,刘垣的脸色十分难看,诸人同样感受,大家不敢接近他,但又不能不管,遂请来了程鹏飞。
程鹏飞手里也端着一瓶奶茶,不同于刘垣食不知味,他可喝得十分香甜。
他对刘垣说道:“我初出道的时候,在庐州清风寨当都头,鞑子犯境,攻破清风寨,我这一都人(一百人),只有二个人逃了出来!”
想来就是个惨字,不过现在程鹏飞说出来很平静。
“我痛恨鞑子,那又如何,后来我到了京湖,我苦练武功,训练部队,想要报仇,可是得到的命令是不许开衅(贾似道治京湖时期),哪怕是少许鞑子在我面前经过,我也不能打他们……”程鹏飞痛诉家史,刘垣静静地听着。
“当兵就是把脑袋攥在裤头上,今天不知明天事,所以,大郎(刘垣是长子),你有空,多喝奶茶(要是死了就喝不到了)。”程鹏飞举起手里的奶茶,刘垣与他对碰,脸色稍雯。
“现在好了!”程鹏飞冷笑道:“今上锐意进取,我们就能报仇不过夜,及时为同袍报仇,是件好事。”
他倒奶茶在地上祭祀阵亡的兄弟们,恨声道:“快意恩仇,不亦乐乎!”
刘垣连连点头,听程鹏飞说起敌我双方伤亡情况,刘垣的三千人在包围圈内受攻,只得五百人能喘气了,还多数带伤,外围的兄弟们死了五百多,伤近千人。
至于来犯鞑子,几乎被全歼了,死掉的人超过了四千五百人。
令人稍为“高兴”的是我军取胜,因此我军的伤员全部得救,而鞑子的伤员死透,没有俘虏!
对比于明军的伤筋折骨,鞑子则是痛彻心腑,主将史忠清点人数仅得百余人得脱,顿时哭倒在地:“俺有何面目去见叔父,有何面目去见死难的兄弟!”
两军一个不小心,使劲过猛,导致彼此大损,而史忠还是伏击人家,获得先手,仗打成这个鬼样子,他羞惭万分,意欲自尽,幸得一位史家老兵说道:“孟神通不是常人,君不见蒙古大汗也败在他手下,我们输给他的军队,不算丢脸!”
想想也是,史忠率军急奔而回许昌去见史天泽。
史天泽心中恼火无比,足足五千主力得来不易,全部损失掉实在肉痛。
诚如老兵所言“孟神通不是常人,输给他的军队,不算丢脸!”因此他见着史忠,并未深责,而是问其安危,知道他仅受了点小伤,史天泽欣慰地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他让史忠养好伤,同时拨了二千精兵给他,让他继续带兵,以宽其心。
史忠说起殷城失守之事,说没打探到史格(殷城守将,史天泽的儿子)的消息,史天泽道:“吉凶在天,我失去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一个侄子了,你回来是好事,好好歇着。”
待史忠离开后,史天泽担忧儿子,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他下令全线撤退,派出部将史彪、曲全各率军三千,负责拆路断桥,断绝交通,掩护撤退。
各地军民组织起来,尽数离开居住地,往洛阳、开封而退。
封填水井,坚壁清野,务必不留任何人、财、物和牲畜给南军。
大撤退令到各地怨声载道,但史天泽态度强硬,哪怕一些长城关外的游牧民族不想撤离自己草场,也不被允许,史天泽说了:“我下令你们撤退,你们不走,日后出事,责任自负!”
他不顾一切裹挟大批的百姓往北走,诸部族也站不住脚,只得跟随一起离开。
于是乎,民间百姓骚动不安,大家拖儿携老,赶着牲畜,有条件的搭乘牲畜,往北而去,路上拥挤,后面则是火焰冲天,黑烟铺地,乃是军队焚烧民房,以断绝百姓私逃之心。
大队人马到得郑州,当地的达鲁花赤(军政长官)帖木儿不花接到报告,下令关闭城门,不纳南来军民。
史军叩关不得进,军民们骚动起来,史天泽亲至城下叫门道:“南蛮猖獗,我军后撤,以避其锋,许许图之,烦请达鲁花赤行个方便,开了城门,让我们歇息!”
帖木儿不花对他嗤之以鼻,直斥其名道:“史天泽,枉先大汗(蒙哥汗)和汗王(忽必烈)这么信任你,你却丢失了如此多的土地,还好意思进城,我若是你,回头与南蛮拼个你死我活的,才是拔都(英雄)!”
唉!
史天泽叹息,知道万万不能进城,心生悲哀,事已至此,还在狗咬狗!
帖木儿不花,蒙古族答答里带氏,西川便宜都元帅帖赤的儿子,而帖赤与史天泽有私怨!
鞑子兵入中原后,真定达鲁花帖赤让蒙古军奥鲁(蒙古语,意为“老小营”)数万散布于州郡之间,砍伐桑树、毁坏庄稼,百姓无法生存。
史天泽上奏窝阔台汗,使蒙古军徙居岭北,保护了农耕生产。从此田里生产得以恢复。真定兵甲户口超过他郡,
这样他就得罪了帖赤,帖赤已死,他儿子帖木儿不花乘机公报私仇,不但不给史天泽军民进城,还向忽必烈告上一状。
忽必烈遣使来责问史天泽失地,此时史天泽已经转投开封(汴京),回奏曰:“南蛮兵势甚壮,我军宜避之,我军屯开封,死守开封,不过黄河,同时以精兵断敌粮道,咸可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