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山道,“风平浪静之下,暗流涌动。”
许舒并不奇怪,如今他身居高位,已经能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景贤宫。
以前未能掌握的情况,如今也有所掌握。
整个景贤宫的权力架构,来源于掌宫长老团,组成整个掌宫长老团的除了掌宫长老、坐宫长老、宫前长老,最不能小觑的便是退居幕后的荣耀长老。
而许舒深挖荣耀长老资料,惊讶的发现,整个景贤宫背后其实掩藏着数个大家族。
自掌宫长老以降,包括左太北、冯、陈、齐、崔五大坐宫长老,皆出自这几大家族。
稍加思索,许舒也便想明白了。
景贤宫创立已数千年,这么悠远的岁月,强大修士父子相传,形成庞然家族,再正常不过。
如今,他暂时把控局面,荣登高位,短时间内,反对声浪不会啸成飓风。
但时日一久,暗流肯定要聚成狂潮的。
许舒安排槐山对接秘书室,正是为了全方位监控局势。
“行了,若是无事,我接着睡,再不睡,只怕就没个睡了。”
许舒打个哈欠。
槐山盯了许舒一眼,起身离开。
他心里实在摸不清许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下的局势,虽然大好,但绝谈不上安稳。
三个月后,掌宫大长老出关,即便许舒控制左太北等人,有荣耀长老们的帮助,掌宫大长老必将轻易掌控局面。
何况,掌宫大长老背后,还有一个在闭关的结丹期的太上老祖。
此人的存在,注定是许舒不可能逾越的高山。
所以,三月之期,已经被槐山视作最后的撤离时间。
可他从许舒的身上,并没有看到这种紧迫感。
好在和许舒配合得时间够久了,槐山已经完全适应了许舒的风格,虽生忧虑,并不惊慌,心知,自己做好份内事便好。
槐山的身影才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许舒睁开眼来,掌中多出一份公文抄。
打开,上面的文字,仿佛化作万千尖锐的倒戟,刺入许舒眼眸:灵炁球三十枚,炼炁丹五百粒、金级炁石十三枚、三阶妖一百三十枚,四阶妖核两枚……
密密麻麻的文字,却以“第一百三十六期”收尾。
触目惊心的文字,让许舒躁动至今。
许舒深吸一口气,在公文抄上签下印信,招来白岩,将公文抄投发下去。
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许舒,槐山,活字典,各有各忙。
尤其是许舒,忙碌得几乎连槐山也不能再轻易见他一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舒的判断也得到了应证。
激荡的暗流,渐渐聚成波澜。
仲春时节,多景岛,绿草成茵,鲜花成锦,整个岛屿俨然成了一望无际的花海。
多景阁前,曲水亭畔,每年这个时节,龙家都会举办赏花会,各家女眷多会参与其中。
然而,今次的赏花会,不见人比花娇、身姿曼妙的美眷们,到场的俱是须眉男儿。
主持局面的,是龙家三爷,大号龙英梅,忝为多景殿坐殿长老。
到场的宫前长老三人,掌殿长老一人,坐殿长老十三人,掌堂、坐堂长老不下三十人。
如此阵容,涵盖了小半个景贤宫的中坚力量。
原本这样的阵容,是轮不到龙英梅一个坐殿长老来主持局面的。
然则,龙英梅还有一层身份,便是龙家下任家主的有力竞争者、当今景贤宫掌宫大长老龙承志嫡亲侄子。
龙承志无子,龙英梅作为其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值得一提的是,到场众人皆有共同点,皆是出身景贤宫的各大修行家族。
曲水流觞、吟赏赋诗的流程走完后,龙英梅着心腹管事将外层人员、晚辈后生引至多福台添酒回灯重开宴后,便将众人拢入卓然亭中,屏退左右,设好法阵,慨然道,“诸君,许舒横空出世,突破仙基境。
左师叔代表景贤宫封他为荣耀长老,已经给了非常之赏。
后,又拔擢为录事厅主事长老,再设秘书室对接各厅。
自许舒履任以来,任人唯亲,培植党羽,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
可叹诸位坐宫长老一意修玄,视而不见,长此以往,我景贤宫只怕为小人所乱。”
“英梅师弟所言极是。”
一个长髯中年拍案而起,此君正是丽景殿掌殿长老冯焕然,便听他朗声道,“录事厅为景贤宫中枢至重衙门,诸位师叔托付给许舒,是我所想不到的。
据我所知,诸位师叔赶赴天演殿,本是为了擒获许舒,如今却为许舒张目,真不知是何道理?”
“蹊跷的事儿还不少,真不知诸位师叔要参悟什么至理,偏要选在天演殿闭关。”
“若不是用秘法查探,我几乎要怀疑诸位师叔们被许舒附魂操控了。”
“…………”
一时间,全场皆在议论不合常理之处。
“够了。”
一道沙哑的嗓音瞬间止住全场的躁声,“诸君是想说,五位长老围剿许舒不成,反被才破关的许舒打败并控制了?”
说话之人头发花白,一身布袍,风仪不俗,正是齐家荣耀长老心腹老管事。
齐管事身份最低,却是唯一一位荣耀长老派来聚首的人物,自也坐在上首。
他这一番发言罢,场间立时哄笑起来,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是啊,再多的不合理之处,也必须建立在齐管事所说的这个前提上。
可齐管事所提出的前提,可比众人那些荒诞的想法加在一处还要荒诞。
龙英梅轻轻击掌,“诸位,不管左师叔他们在忙活什么,现阶段,姓许的毕竟是他们推出来掌握局面的,咱们不能姓许的硬来。
姓许的调入各个关键口的人,咱们也不能硬赶出来,但来硬的不行,大可来软的,不能让那帮家伙得势。
且静观其变,下个月月底,咱们再在此处聚会,共商大计。”
龙英梅万没想到,才过了十三天,他们的二度聚会便发生了。
“反了反了,姓许的反了天了。”
“现在我强烈怀疑诸位长老,就是被姓许的控制了,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邪法。”
“坐宫长老,他也配?左长老作为轮值坐宫长老怎么能宣布这样的荒诞任命。”
“…………”
众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