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不过就是想来点儿新鲜菜,喊这么多人不至于吧?
祁天宇咧着一口大白牙。
至于!怎么不至于了?
……
电器一条街紧挨着二手批发家具市场。
李强自从娶了媳妇儿从棚户区搬出来,那一块儿乱又没人罩着,姜萌萌作为小姑娘很少往那边跑。
要不是近几年这边棚户区的人脑子动的快手脚麻利,也不会慢慢形成家具二手街和电器二手维修街。
两个街属于葫芦巷子,交叉进出的巷子口较为狭窄,半空中错综复杂的电线和晾衣线挡在前面,把里面罩的严严实实,墙壁外贴的各式各样的棚子和塑料,把这边棚户区建的越发的脏乱。
姜萌萌今儿穿了一身白色的衬衣,军绿色的裤子,把皮带往腰间一扎,手里牵着吐着舌头嘿嘿嘿的大不点儿,慢慢悠悠不受影响的往里头走。
这边葫芦巷大多都是贫苦人家,有的是这几年从村里往城里爬没地儿住随便找个地儿搭的屋子。
这边九成新的硬件没多少,大多都是从各个设备上拆下来的零件摆成一摊儿,主打一个便宜。
姜萌萌也是过过苦日子,住过泥坯房的。
卢建树师哥是个有福气,撞大运,捡垃圾暴富的人。
前十几年各地方查抄书,对那些先进一点查的老严了,大多都被拉到废品收购站焚烧或者直接埋坑里。
卢建树没啥本事,家里主打三代穷,就靠着这一个穷字,愣是让他十几年过的舒坦,接了查抄书本的活。
那几年做这事儿的人绝呀,能动手的从不动嘴,他相反吃过苦,自家老娘又是个心善的平日里总是在他耳边念叨,这不没回他去查抄这些资本分子就专门漏点财。
他也不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反正都要被拉到下面去劳改,所以对这个书呀看的不重要,他就接了这个活儿,时不时的把这个好东西往自个儿的土里埋。
他也会找位置挨着自家祖坟,老一辈的都讲究,刨人祖坟那得天打雷劈,就凭借着这个狗屎运让他在开放后获了第一笔金。
当时不论是高考还是搞研究少不了书啊,而他藏起来的书或多或少辗转的都能让他拉扯一个人情。
他也晓得自家的本事,当初带着红袖章到处查抄的时没少得罪人,或多或少也有人心里埋怨,所以他平日里就装孙子,要么就缩起来不冒头。
特别是开放后能说着就说着,凭借着手里的书愣是给自己在棚户区搞了一个门面不大,但养家糊口算是够了。
但他又不甘心,凭啥子人家读读书就能考个大学?
他也不差,就30多,凭啥不能读书考大学?
卢建树凭借着这个不甘心,愣是埋头苦读,把初中,高中的书啃完了。
可能是他祖宗积的福用没了,以至于参加了三次高考,愣是没考上一所学校。
他不甘心呐!
愣是阳奉阴违,一边听老娘娶了个媳妇儿,一边又偷偷的找个地儿读书。
就娶个媳妇儿,因为他死读书不出门儿,老子意见可大了,说他心高气傲,没读书的命非要争读书的路。
可他不甘心呐,他这么努力,忘记了,真是不甘心呐。
可他老娘病了,不得不停下。
自家老娘躺在床上冻得全身僵硬,就算是把家里的炕烧起来也不暖和,他又孝顺愣是看不惯就折腾,折腾东西就是折腾钱。
他媳妇儿又嫌弃,这不刚吵了架,气死了,把东西就给他摆在了门面上。m..cc
姜萌萌今儿也是碰碰运气,好不容易放个假,昨儿带了大包小包回去,她奶顾不上她,她就偷偷摸摸的牵着狗子出来撒欢。
计划都做好了,为了一点小挫折就放弃嘛?
那么说性子倔的人不容易撞呢。
姜萌萌本来没抱啥希望,这不一逛就逛到了放在摊子上的毯子。
她家奶睡不惯北方的炕,说是睡久了容易上火,老是受不了,所以呀有时候晚上就不乐意烧。
摊子上的毯子样子不好,不是一块皮,也不是啥好料子,杂的很,缝缝补补看着丑的很,但能看得出它里面是有技术含量的,一根电线和开关放在上面,顺便还搭了根线。
1m长的铜线加开关算起来就算是二手也得几块。
姜萌萌脑子活呀,也不嫌冷,戴着手套翻来覆去的瞅,愣是看了半天就琢磨出这里面的技术含量。
卢建树媳妇也是愁的很,自己家男人没点数,她对零件又是一窍不通,这会儿要是单把它当废电线卖又卖不上价。
主要是舍不得,他们这棚户区的哪个不是抠着手指头过日子。
所以这不是气的很又舍不得,就把它扔在摊子上碰碰运气,万一有时获得呢?
本来还没把面前的小姑娘放在眼里,毕竟这么年轻手里也没几个钱。
这玩意儿卖了一整天都没卖出去,主要是来买的人大多都是冲着二手铜线来的,就那开关人家都还嫌麻烦,说是要拆开,上面的毯子人家就嫌废品。
但卢建树的媳妇儿不甘心呐!
他们棚户区大冬天的人都冻傻了,都舍不得扯一斤棉花做被子,这上面好歹也是个纯棉的,让她便宜贱卖出去或者当垃圾送出去,这就是在她身上割肉。
所以这会儿姜萌萌在她摊子上站了老半天,卢建树媳妇才红着脸紧张的搓搓手,“老乡,你买不?”
“你要是想要,那我便宜点儿,但这上面的毯子我是不给拆的一块儿卖……”
真怕姜萌萌拒绝,又见她磕磕绊绊解释,“这是我男人自个儿弄的,只要通上电放在床上能保暖。”
旁边都是棚户区的,谁家不知道谁呀,就这卢建书出了名的败家,弄出来的东西废物的要命没人买。
他媳妇儿跟人说立马就笑道,“我说女同志你要是想买线,就买我家的吧,我家的铜线老好了,回头直接能用上,他家的那些还得拆,老麻烦了。”
卢建树媳妇被说的脸通红,“老汉,你咋能抢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