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道：“鄂国公常年住在边境，对青国了解最多，南七也是在鄂国公和沈相的情报协助下才完成的刺杀，但很可惜，人没杀掉。”

    若是那摄政王一死，青国必然大乱，新帝年幼，最是适合吞并的好时候。

    沈承烨皱眉：“怪不得鄂国公一直不回京，原来竟是蛰伏……”

    “不错，多年前鄂国公向朕自请去边关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京城生活再安逸，鄂国公也依然想为大晋尽最后的力量。”

    皇上提起鄂国公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感触：“老国公辛苦了，就是可惜膝下无子，这公爵之位也要断了……唉。”

    沈承烨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他闷声道：“那既然这事一了，鄂国公也要回京，父皇为何不将真相公之于众？就算鄂国公自己不想说，那南七总要提一提吧？人是她废的，她还受了重伤，到现在都生死不明！”

    那日他去接应南七回来后，刚将她接回鄂国公府后人就不见了，一身重伤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处理，他让人找了好久都找不到，这才想回京调人接着找。

    皇上反问道：“提她能为大晋带来什么好处？”

    “好处？”沈承烨不明白，“这跟好处有什么关系？”

    他把目光转向沈怀稷，后者并未有什么表情。

    皇上语重心长道：“承烨，你回京时，可看到百姓对你的态度了？”

    沈承烨应道：“看到了，但那本该属于南七。”

    他沈承烨想要什么东西，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地去拿，要他冒名顶替别人的功劳，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皇上摇头：“非也，若百姓们知道是南七，也只是会提上几句，亦或者放上几挂鞭炮，过几天就忘到脑后去了。”

    沈承烨拧眉。

    皇上接着道：“但你不同，你战功赫赫，是百姓心中的战神，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我大晋会因为有你这样的战神而变得更加有凝聚力，其他几国也会因为你的名声而受到威慑！”

    “作为父亲我很理解你的感受，但作为帝王，朕从来都是选择最利于大晋国的。为父为君，你可分得清？”

    从很早很早以前，他确实属意过这个儿子做储君，可有沈怀稷在一旁衬托着，越发觉得承烨这孩子更适合做一个战神将军，军营和战场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君王要会制衡群臣、圆滑周转；要以大局为重、舍小家为大家；要稳重冷静，不能感情用事。

    但这些，勤王都不具备。

    沈承烨听了一大通，反正就还是要把功劳都塞他头上，他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他烦躁地转头问道：“沈相分得清吗？”

    沈承烨也不想这个时候向死对头低头，但他真觉得父皇做事太过铁面无私，只讲利益不讲情面。

    他知道做君王该事事以国家为先，但一定要先到这种地步吗？

    沈怀稷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凉薄，其实从朝政上来讲，皇上打的主意确实不错，以勤王一人之名威慑各国。

    从仁义上来讲，这样将一人的功劳挪到另一人身上，会让真正有功之人寒心，若那人日后将此事爆出，勤王的威信也必然受损。

    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沈怀稷不卑不亢道：“臣以为，应当听听当事人的想法。”

    沈承烨：“！”

    天降红雨了！

    沈承烨从没想过有一天，沈怀稷竟然能跟他站在统一战线！

    这狗东西，总算有一次不跟他作对了！

    皇上微眯了眼睛，很意外这个答案：“丞相也认为朕此举不妥？”

    他以为像沈怀稷这样沉稳内敛的人，最能理解他的想法。

    沈怀稷沉静的眸子慢慢抬起：“臣不敢。”

    说是不敢，但眼睛若一点退让都没有。

    很明显，他不认同皇上的做法。

    皇上手掌紧握成拳，看着一左一右两个身负盛名的天才少年，嘴角强扯出了一抹笑容：“那便等南七回来后，亲自来皇宫领赏吧，朕届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可是……”

    沈承烨还想接着说，皇上就打断了他的话：“这次的庆功宴就不办了，待南七回来了，朕再为你们补办，如何？”

    皇上想了想，又补充道：“她如今下落不明，朕也派人去协助查找了，待找回来定会好好犒赏。”

    沈承烨折腾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皇上确实给他做出了让步，连庆功宴都不办了，也省了他的尴尬！

    算了，这段日子就少出门好了，见不着那帮百姓他眼前也清净！

    “对了，小九跟你待了一段时间后，进步已经很大了，你如今回京又无事，还是继续带他吧？”皇上诱惑道，“朕昨日还又让人刷了刷龙舌弓，一张好弓真是放多少年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