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夫妇赶来的时候，雷栀已经哭的声音沙哑，沈知南蹲在旁边一直劝慰，但能劝的有限，最后也没说话了。

    季绾绾走到她旁边，一手拍在小姑娘的背上，轻声安抚道：“这样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雷允抱着一个无望的执念坚持了那么久，很累了。”

    雷栀轻声啜泣，没有回应她。

    “你知道吗？人死以后其实会变成星星的。”

    雷栀抬头，泪眼朦胧，却还是有些祈求，希望她说得是真的。

    季绾绾道：“天上有很多星星，繁星点点，他或许不是最亮的那颗，但在你眼里却是最显眼的，你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对不对？”

    雷栀轻颤着嘴唇，带着泣音道：“他一个想害我的人，有什么好看的，我根本不稀罕找他。”

    小姑娘的声音难得的弱，明明说的是狠话，却令人听出了悲痛的感情。

    季绾绾轻声道：“走吧，以后你还有我们，我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好好对你的。”

    地上的两具尸体被好好收殓。

    季绾绾让人给他们安排了合葬。

    雷允生前就与那女子情投意合，若不是中间出了意外，那两人应该也能拥有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合葬的墓碑上。

    因为不知道女子的姓名，季绾绾让人写上了雷允之妻，也算圆了雷允的心意。

    “雷栀，我们给你请衡国最好的太医来，让他看看你的眼睛。若是能清除毒素，以后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雷栀点点头：“谢谢沈夫人。”

    衡国驿站。

    衡国最好的太医是位白发老者，他恭敬地朝季绾绾行过礼后，便去看向雷栀，入眼一双妖艳的眸子却出现在一个小孩子脸上，诧异到他了。

    “她这眼睛……”

    季绾绾道：“是有人用她的身体炼毒留下的后遗症，有劳太医看看能不能去除掉。”

    季绾绾贴心地没有提是谁，伤害她的人是自己父亲，任谁听见都会很惊诧，而这种惊诧会让小姑娘很难堪。

    太医了然道：“怪不得我在她身上看见了残留的毒素，这个容易，我开几副药就好了。以这症状来看在母体里就有了，要不是先前已经有人解过毒，只怕现在的毒素会比原本更重。”

    “先前有人看过？”季绾绾转头看向雷栀，她记得雷栀这段时间没接触过其他人。

    雷栀也摇摇头：“没有看过。”

    太医挑眉，笃定道：“不可能。你这是母体自带的病根，是你母亲身上的毒素传来的。后来应该是有人帮你解了毒，但毒素清的并不干净，所以眼睛里才会有异样。对了，你解毒后是不是有过短暂的失明？”

    “解毒后短暂的失明……”雷栀怔愣着后退，眼眶里闪烁着泪花，“你是说……你是说……”

    太医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震惊，只自说自话道：“这解毒之人真是个厉害的，解这种烈毒竟然只留下了这一点毒素，若换成老夫怕是没有勇气在你这个年纪就动手。了不起，实在了不起，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他交流交流……对了小姑娘，你可知道解毒之人是谁？”

    雷栀后退了两步，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

    季绾绾抓住重点问道：“太医是说，那短暂的失明只是后遗症，那人用毒物咬她不是下毒，而是解毒？”

    “是啊，她身上的毒是母体带的，是最近才有人给他解了毒。”太医随后又两眼发光，殷勤道，“不知道是哪种毒物咬的？”

    他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想到更好的破解之法，原来是用了不同寻常的办法，这下让他对解毒之人更加钦佩了。

    雷栀的眼泪瞬间就砸了下来。

    原来……

    原来是解毒。

    是了。

    他用那毒物在给那女人解毒，也用它给她解毒，那毒物从来都是用来解毒的，用来……用来救她的。

    雷栀心里最后一丝对雷允的恨意都消失了，可是那人就这么死了，他在死之前都没有想跟她解释眼睛的事情，即使知道她会恨他一辈子都不解释……

    “这个混蛋……”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做父亲……

    太医还在不住地跟季绾绾打听解毒之人，季绾绾见雷栀正伤心，三两句就把他打发走了，随后又安排青桔去照方子拿药。

    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