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董和老人家聊得很好。李董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只是看得年轻，其实老人的年纪也不算大，就是看着老。

    这或许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和坐办公室的区别，你必须尊重劳动人民。

    李董：“老人家，他们给了多少钱让你说好听的啊，我可以给你双倍，你给我说点不好听的呗。”老人家连忙摆摆手：“不行，这可不行，做人要有口齿的，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所以我只能说好听的，你要听不好听的，找别人去。”群众确实是拥有崇高的品德，单纯且做人很诚实，不像某些人那么狡猾。

    李董还是不急不躁，还是笑容和蔼：“那你就说好听，我们电力公司农村电网升级改造以后，你们现在用电感觉怎么样了。”老人家哈哈大笑道说：“哈哈，好啊，好极了，以前一刮风下雨就停电，一停就是三四天，现在好多咧，顶多停一天两天，以前电饭煲煮饭半天米都是生的，电压不够啊，现在起码能煮熟饭，感谢爱过往公司咧。”旁边的老妇人又忍不住地抬头加了一句：“行了，不会说别说了，你怎么不说电价又涨了，这个月电费翻了几倍，现在风扇都开不起了，还在乘凉呢。”老人家拍大腿笑：“这自然风多好，吹也不会感冒，风扇吹感冒了，又得上了医院，不见钱有你好受咧。”李董：“电价涨了？不是六毛一度电吗：”老人家：“以前六毛，现在电网改造涨到了七毛，说真的对我们老骨头来说，还不如不改造咯。”老妇人：“又多嘴了，说好话！”老人家：“是是是，点几次贵也是有道理，毕竟人家是花钱要成本……”李董也不知道为什么呆不下去了，起身和张部长说道：“走吧。”上了车，李董苦笑着问张舒予：“舒予，有何感想？”张舒予媚眼展露，微微笑：“李董你自己心里有数吧。”李董：“这电价我们公司怎么规定的？”张舒予：“嗯，这个看城市，不过一般来说都是六毛到七毛之间。”李董有点不悦：“我不是说过了，电网改造，是基于给群众带来好处，实处，怎么能坐地起价。”张舒予：“这个，可能下面执行有难处吧。”司机回头看了一下：“李董，去哪，还要继续考察吗。”李董眉毛舒起，沉默片刻，说：“回布拉吧，没必要了。”可司机刚想出发，前面马上就来了一辆车，停在了前面，一看就知道是爱过往公司的车，车一停下，田总还有梁总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后面还跟了几个主任。

    “李董，看来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啊。”张舒予笑道。李董眼神无恙，努了努嘴；

    “也好，不用再跑一趟了，说完也开门下了车。”田总第一时间冲到跟前，卑微道：“李董，我们不知道你来了，恕罪恕罪！”梁总看了一下前面的屋子，回头给赖狗一个眼色，赖狗点了点头，表示这家群众打点过的。

    李董沉声问：“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田总：“李董，刘部长说你昨天就来了，我赶紧打了你手机，关着的，其实我不知道你在哪，只是准备沿途去碰你哩，没想到有缘分，还真的碰到了。”这哪里是缘分，这是找人查路牌了！

    李董笑道：“呵呵，怎么，这么着急找我，是怕我乱跑啊。”这话意有所指，气氛有点尴尬。

    “不是，李董，你来了，我们肯定是要搞好接待，你想去哪里，我们陪你就是了。”梁总接了一句。

    李董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手表说道：“也差不多了，先回去吃饭吧，吃完饭你叫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田总马上回答：“好，我们都安排好了，麻烦李董移步就行。”李董说：“荣佳，不要搞太复杂，就在公司饭堂吃，平时你们员工吃啥我们就吃啥。”田总有点为难说：“这哪行啊？李董，难得你来一趟布拉，肯定要试试我们特产。”李董严肃：“我现在不是同你客气，因为实在是饿的不行了，要是定了餐厅，就跟他们说，晚上去吃。”田总也没办法：“那行吧。”终于一行人，回到了公司饭堂吃饭，菜式还是很丰富，满满的一大桌，桌子都摆不下，一看就不是平时员工吃的，李董也不再开口说什么了。

    这种事情，说也没用。吃的差不多了，服务员过来把碗收走，上了极好的碧螺春，田总走了过来：“李董，感谢你百忙之中能到布拉来指导工作，下面先由梁总给你汇报一下我们农村电网升级改造的总体情况，然后我再汇报，最后请你作指示？”李董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道：“你们因为知道，我也是基层出身的，下面的情况，我清楚得很，又长又臭的汇报材料我也不想听了，我看了你们公司发的稿子，写得很漂亮，什么造福百万群众，你就简单说说，这次农村电网改造，具体落实了多少公里，给多少群众谋福利了，是否实现了电力的高效生产和稳定运行，现在一个月的停电次数是多少，每次停电多长时间。”梁荣才都已经掏出了稿子，准备做报告了，这一下子，直接愣住了，支吾了起来，脸马上红了，额上冒着汗珠子，李董知道他是说不出了，就说：“梁荣才同志，你自己写在稿子上的数据，也不记得了吗？。”李董这话说得轻，其实落得很重。

    大家都懂，大领导在小干部面前总是客气的，因为不值得他生气。梁荣才这一下子，大汗淋漓了：“李董，稿子不是我写的，我只是把关审核了一下，我有点记不得了。”

    “那就说个大概。”李董回答。梁总没办法，只好一句一个大概，一项一项汇报起来，心里万马奔腾：“大概改造了1500公里的线路，大概受益的群众有17万多，停电时间大概.大概”自己突然也说不下去了。

    “行了，田总，你是一把手，你应该知道这些数据吧，你来说。”李董又来了一句，语气十分的严肃。

    田总：“这个，这个，李董我刚来布拉，你知道的，也不是很熟悉。”李董生气了：“好啊，整个布拉市是没有一个人清楚你们的公司的数据了吗？那篇《农村电网升级改造》稿子是谁写的来着，出来说说。”于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后，看着坐在角落的楚阳。

    一下子，楚阳懵逼了。你他妈的看我干吗。稿子有我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