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宵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只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被废了苦心经营多年才拿到的身份。
“砰!”
他一拳砸在桌面上,巨大的力道震得桌上的花瓶掉落在地,四溅的碎片又发出了不少噪音,候在门外的宫人们被吓得不敢动弹,一个个跟木头桩子立在原地,眼观眼鼻观鼻的。
知道万俟宵被废的消息后,就匆匆赶来的陆华生,也被那些声音弄得心头一紧,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但被满地狼藉搞得堵在门口。
“殿下……”
“什么殿下,我被废了!现在就是个皇子,哦不,比皇子还不如!”
落魄平阳被犬欺。
万俟宵已经想象得到那些人落井下石的嘴脸了,他受不了这种,他得做点什么。
“华生,把门关上,进来说。”
陆华生赶紧进来,反身把门关上,快步来到万俟宵身边,微微低头,压低声音回答,“殿下您说,上刀山下火海,臣在所不辞!”
“我想逼宫。”
这件事可是大事啊!
陆华生第一反应就是屏息四下看,确定整个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也确定声音足够低,门外的人不会听到,才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聊的正兴起的两个人都忽略了角落处无风自动的盆栽叶片。
万俟宵要逼宫的消息,瞬息之间,就传遍了周边草木,它们仗着人类听不懂它们的语言,肆意的高声谈论,被出来买东西的岑欢喜听的清清楚楚。
她神色大变。
岑欢喜知道万俟宵肯定不会老老实实接受自己被废的事实,但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胆大至此,一点迂回都没有,张口就是逼宫!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件事告诉皇后,但万俟宵前脚被废,自己后脚就说他要逼宫,还一点证据都没有,就算皇后信,皇上也不一定信!
皇上是偏向万俟昀,但万俟宵终究是他的孩子,他不可能完全不顾。
岑欢喜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让车夫去宫里的话,而是选择去万家。
……
“林夫人,好久不见啊,是三皇子殿下回信了吗?”
万卿卿兴冲冲的赶过来,跟个小兔子一样下意识围着岑欢喜蹦跶。
岑欢喜看她这样,心也软下来了。
“你别着急,有回信我第一时间把信给你送过来,我今天来是想借着你的光和你爹万大人聊聊。”
万卿卿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就知道岑欢喜要聊的事情是不方便摆在明面上的,得拿自己做幌子,因此毫不犹豫的带着人去见万大人。
万大人看女儿带着岑欢喜来见自己,还有点诧异。
“怎么了这是?”
“万大人,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万卿卿听到这话,就没有再多留,招呼屋内侯着的下人和自己一起退下,把空间留给他们。
万大人见状放下手头的事情,双手交叉搁在桌面上,示意岑欢喜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林夫人您有事可以直说了。”
“万大人,我从一些途径中得知万俟宵要逼宫,但那些消息不能成为实质证据,我们没法说服皇上,我现在需要您帮忙,搜寻证据。”
岑欢喜手底下没有足够的人可以去查这件事。m.166xs.cc
林默和万俟昀都不在,霍家本来就地位斐然,她从皇后那听过一嘴,皇上对霍家,抱着思索的态度,一旦完全踏入权利争斗中,皇上极有可能以霍家日后会功高盖主为由削弱霍家。
她不想霍老将军拼搏了一辈子的功绩,因为自己的求助毁于一旦。
那么目前而言。
一向公正廉洁忠于皇上、其女儿与自己有关联的大理寺卿,是最好的选项。
万大人沉默的与人对视。
半晌后点头。
有了万大人的介入,岑欢喜轻松多了,仅仅是派出一些人协助他做一些事情,事态逐渐明朗。
某天,岑欢喜从悬医阁回来时,在自己的院子里见到了万俟宵。
对方就大大咧咧的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正中央,手里拎着一个头颅,细看之下,赫然是她派出去协助的一名手下,对方今早才给自己送了最新的一批消息,现在就身首分离了。
她视线控制不住的聚焦在手下死不瞑目的眼睛上,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握拳,指甲嵌进掌心,随着手背上青筋暴起,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万俟宵。”
“好久不见啊林夫人,最近你的行为很猖狂啊,是以为我被废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万俟宵把头颅抛到一边,鲜血随着他滚动的痕迹,涂了满地,岑欢喜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跟随他的行动轨迹动,回神的时候,万俟宵已经站在跟前了。
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面前,挡住了所有光线,也模糊了他的表情,岑欢喜感到害怕,下意识后退,却被他扯住胳膊。
岑欢喜被控制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朝自己弯下腰,直到最后距离近到自己可以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才停下。
这个距离很暧昧。
但两人间的范围却诡谲的很,就像是两头猛兽狭路相逢在对峙一样。
她无声咽了咽口水,将状态沉下来。
“万俟宵,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无故杀了我的手下。”
岑欢喜知道自己不能认也不能退。
万俟宵轻笑。
声音越来越大,在黑夜中刺耳极了。
“真是搞笑啊岑欢喜,你该不会以为全世界只有你是聪明人吧?”
“岑欢喜,你从一个乡野村妇变成现在的一品诰命,称得上……嗯,飞上枝头了,但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变凤凰了吧?”
“真可笑啊。”
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睥睨岑欢喜,语气称不上不屑,更像是一种漠然。
岑欢喜非常不喜欢这种语气,好像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蝼蚁一样,不管做什么事情,在他那都一点用都没有。
她蹙眉想说点什么,身体突然被往后推,整个人抵在院子大门上,突出的门把手硌得她的腰刺痛,下一秒,另一种痛苦占据她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