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是要死？”莫如烟眼睛微眯。

    袁飞死了，对自己的好处不言而喻。他可能是唯一洞悉所有布局的人。而这些，是上不得台面，会成为圣女的把柄。更不用说，精锐心腹的离心离德，随时让莫如烟万劫不复。

    但此时，莫如烟还没有得到未来的规划，她迫切需要袁飞作为助力，帮助她在李世民和长孙无极之间左右逢源，规划未来的道路。

    袁飞虽然画出了大饼，可是毕竟属于不确定的未来，存在的变数太多了。

    莫如烟在毒宗就善隐忍，步步为营。袁飞是要死的，但她不希望在此时动手。

    “你在威胁我？”莫如烟突然暴起。

    袁飞却看出了她的外强中干。

    “是啊，只有我死了，你们才有可能放松警惕，不是吗？”

    莫如烟尴尬的讪笑：“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应该算是合作共赢？”

    袁飞却绽开了最和煦的笑容，笑着说：“没错，正是合作共赢。”

    袁飞当晚没有回去。

    胡吃海塞，宿了两个姑娘，砸了立春楼，还和一名看不过眼的筑基修士发生了械斗。

    小怜再见袁飞，已经是一具尸体。

    被验尸官和捕快围得满满当当，人群中袁飞倒在了血泊中，一把利刃直插心脏。

    人命关天，放在治安良好的京都，也算是一件奇闻。

    “不知是哪个富家的公子？”端着阳春面的，在不远处指指点点。

    那人背上背着一把磨得鋥亮的柴刀，口袋里露出几张残破兽皮。

    “噤声！没看到这位公子穿风云山的道袍吗？”同伴上去捂嘴。

    “还是道士有钱啊，在丽春院玩。等我们把这几张皮子卖了，咱也去爽一把。”

    “别了，丽春院那些女人，是有钱大爷玩的，上次花了几十两，连手都没摸到。我们还是去妓寨，只要五百个铜板。”

    小怜一宿没睡，看到满地散落的孔雀血脉，晕死了过去。

    “快请大夫，救一下风云山奇门门主。”两名黑衣修士大喊大叫。

    “我们是风云山的人！这个人是我们风云山的宗门种子，前程远大，我们绝不善罢甘休！”

    “兄弟们给我砸了店！”黑衣人率先掀翻桌椅。

    大康出行，人人都有类似身份证的文书，又有不少世家子弟亲眼目睹。

    凶手落网，也不过用了两天。

    这名筑基三重的嫌犯杀了人，很快被人在家中揪出，只是神情有些恍惚。俯首认罪签字画押，凶手当晚就死在了牢里。

    此人并无妻儿，看来不过是一个替罪羊，但是线索算是断了。

    事情惊动了风云山的宗主。他侃侃而谈，怒斥丽春院乃是魔道妖人汇聚之地。

    房相和长孙无极亲自上阵，稳住宗主的情绪。

    丽春楼被关停，老板登门拜访长孙无极，试图化解此事的影响。

    丽春院不久就改名易帜“花间坊”，老板也换了人。

    然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怜一身孝服，红肿的眼睛，没有一丝光芒。

    飞鸽传书至阁老处，毕竟山高水远。

    袁飞已经不是激进派的希望之光，阁老忙着和御三家商讨对策，并不一定能抽身前来。

    却是王家传来消息，把袁飞的冷锻技术交给小怜，股份也交给小怜腹中的胎儿。

    房相送来了金丝楠木，私下表露的意思，也是希望能淡化此事的影响，尽早让袁飞入土为安。

    奇门诸事繁多，隐隐以罗家马首是瞻。小怜虽是门主，但袁飞毕竟和小怜尚未大婚，也不好要求他们过来。

    是以袁飞的丧葬格外冷清，甚至有些潦草。

    虽是如此，小怜还是备齐了三牲，给一众抬棺人几两银子，挥手让众人离开。

    打发了众人，小怜给袁飞点上了两只元宝蜡烛，开始大口嚼食袁飞的祭品。

    小怜吃的很慢，因三牲油腻的紧。伴随着反胃，小怜皱着眉，慢慢咽下去。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哗哗的流下来。

    “袁飞，你这个混蛋。把人家的心偷走，就把我放在京都，一放就是五年。你自己，却到处风流，有了清莲，又有了柳飞飞姐姐，为什么要招惹我？你就应该让我一个人死掉。为什么又要对我那么好，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小怜喃喃自语。

    “你活着，我就在给你打工，替你掌控奇门。而你呢，对我说了甜言蜜语，转眼就和院坊的妖女勾勾搭搭！我告诉你，我不会妥协的，我是袁家的媳妇，点了龙凤蜡烛的，将来还要和你葬在一起，你别想甩了我。”【1】

    【6】

    【6】

    【小】

    【说】

    小怜抬起头，已是雨带梨花。她取了旁边的药碗，拿着黑糊糊的药汁，轻咳了声，喝了一大碗。

    草药或许很苦，小怜在嘴里塞了一口葡萄，又开始大吐苦水。

    “你死了，孩子还没出生，怎么办？奇门那些领导都不是好相与的。我不能没有你啊？养小孩我不会的，再说袁家的小孩，凭什么给我养？将来他问我爸爸去哪里了，我怎么说呀？”

    小怜越说越激动，突然去抱住那方冰冷的墓碑。只是把肚子用右手捂住，轻轻隔开。

    “你出来，你出来看看孩子，看看我，你回答我，回答我！”

    袁飞，苍白着脸站在不远处，轻轻的看着小怜，手里捏着的，是小怜给的一两银子。

    给自己抬棺，看家人给自己哭丧，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棺材里，是易容后的魔门之士，但是地上的，却是货真价实的袁飞孔雀血脉。

    为了瞒过所有人，大量失血，几乎导致血脉不显。

    袁飞担心小怜想不开，也有给这个魔门死士送行的意思，于情于理都该来这一场。

    毒宗的易容术巧夺天工，袁飞也想看看，尸体和新身份能不能瞒过众人。

    目前看来，是成功的，两个暗卫虽然也呆在不远处，不过并没有如从前一般用功。

    袁飞好后悔，自己没有亲手摸摸小怜的肚子。虽然小怜没有显怀，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也会让自己此生无憾。

    此时，已经没有了机会。

    小怜，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坚强。

    袁飞的新身份，是一名职业抬棺人，四十来岁，有文书为证。

    袁飞绝不想打听，为什么毒宗会有一个四十岁普通人的所有资料，为什么会有一个足以乱真的人皮面具。

    生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一如那两个魔门死士。莫如霜已经和长孙无极搭上了线，证明了袁飞预言不虚，付出的代价绝对物超所值。

    人皮面具是硝制的，但是粘在脸上却需要用特殊药水炮制，使用有效期只有三天。今天午夜十二点，面具就不堪使用了。

    袁飞隐隐感觉脸上有些麻痒。

    好在小怜毕竟身子重了，也无法面对此处，哭闹了一阵，就强打精神离开。

    众人起身，打道回府。

    “哎，你等一下？”被小怜叫住，袁飞心跳到嗓子眼！

    虽然面容可以伪造，但是身高却是做不得假的，习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