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宏光眼含怒火，刚要冲上前去理论，就被自己的姨娘一把拉住，错愕的抬眼看去，就见一身素衣的姨娘轻轻的摇了摇头，向自己使了一个眼色。

    年幼的商宏光不懂姨娘的心思，他只知道自己亲姨娘院子里的东西都要被收走了，那是仅有的几件好东西。

    姨娘平日不争不抢，只一心守着自己过日子，有点好吃的好用的都留给自己，对于老爷夫人向来恭敬有加。

    今日竟然遭到如此折辱。

    偏偏姨娘还不让自己理论。

    他委屈的低下了头，心底的愤恨灼热，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若是有那一天，那一天……

    这些欺压姨娘和自己的人，都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小小的商宏光，已经在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不断地催生发芽。

    春草看了一眼两人，拿着册子的手点了点。

    张姨娘一身素衣本本分分的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的看着自己带人收拾东西，甚至拘着这府中唯一的少爷。

    这是个心中有成算的，不像是那刚才蹦跶的莲姨娘。

    春草想，不过也是，这可是商文博的父亲亲自给商文博纳的贵妾。出生诗书之家，父亲是个有功名的秀才。

    张姨娘的秀才父亲曾有恩与商家老太爷，二人言语间曾说要结为亲家的戏言。

    想到新婚刚二月，老太爷就领着张姨娘登了门，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家的老太爷，不过十几间铺子，几百亩良田，连康朝五流的商户都挤不上去的人家，居然摆出来的架子那么大。

    不仅敲打自家小姐要上敬公婆，体贴夫君，言语中竟然还埋怨自家小姐。

    若不是自家小姐看上了商文博，害得他失信至此，张姨娘说不得就是商文博的正妻。

    为了报恩，老太爷硬压着商文博纳了贵妾。

    真是可笑，新婚刚二月，就纳贵妾。遍览京都的高门阀贵们，谁家有过这样的规矩。

    想到那日小姐惨白的脸色，对着一向循规蹈矩的张姨娘，春草根本喜欢不起来。

    自家小姐何等的金尊玉贵，就是未来的皇后之位都能坐的，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子，被小姐看重，十里红妆下嫁与他，商家不感恩戴德便罢了，居然还摆臭架子。

    小小泥蛙，真是可笑。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同样的东西有损耗。春草看了一眼张姨娘，敲了几个算盘，直接报出了一个数字。

    “五百八十二两。张姨娘，你是现银还是银票？或者，和莲姨娘一样，卖东西抵债？”

    啧啧，看着平时不争不抢的，这用起小姐的嫁妆来，也没比莲姨娘少到哪里去。

    饶是平时淡定的张姨娘，现在也淡定不起来了。一向平淡无波的眸子微微瞪大，眼底出现错愕。

    “这，春草姑娘……”

    春草直接挥手，打断张姨娘未竟的话语：“张姨娘不必多说。我今日收拾的东西都是我们小姐的嫁妆。张姨娘是诗书人家出来的，想来比莲姨娘那个歌姬懂得规矩。”

    春草意味深长的说道，“没有哪家的规矩是姨娘之类的妾室，能随意使用当家主母的嫁妆的，你说是不是？”

    张姨娘像是被人揭了面皮，面色涨红，似乎是支撑不住，后退了几步，配上原本清秀可人的面容，无端的出现了一抹脆弱的美感。

    可惜，她面对的不是那个怜香惜玉，心软多情的商文博，而是铁石心肠的春草。

    春草：“姨娘快做决定吧，我这还有好几个院子要走呢……”

    商宏光看见自家姨娘被逼成了这样，按捺不住，挣扎开张姨娘的手，上前怒斥，“大胆！姨娘是主子，岂能你一个小小奴婢欺压！”

    看着面前小小人儿一副忠心护母的样子，春草的心内一阵复杂，若是小姐的孩子没有夭折，往后必然会比现在的商宏光要优秀的多。

    看见商宏光，就想到刚刚夭折的小少爷，心内酸涩，春草别过眼去，冷声对着张姨娘说道，“张姨娘出身好，自然懂礼数，这欠债还钱的道理不需要我给张姨娘再复述一遍……”

    张姨娘愣住，心思左右掂量，少卿，颤颤巍巍的起身去了内室，捧出一小把碎银来，里面银票和碎银子夹杂在一起。

    眼眶含泪，语气哽咽，“这是全部了，还望春草姑娘清点……”

    春草伸手接过，一边清点，一边口中不停，“姨娘还是收起来那一套吧，同是女人，我可不是那个糊涂商大人，没必要在我面前做这种情状……”

    “你！”

    正要再次开口的商宏光被张姨娘一把捂住了嘴，她面上青白交加，瞬间变成一副冷漠的样子。

    口出寒冰，“劳烦春草姑娘尽快清点完毕回去交差，快点离了我的院子，免得污了春草姑娘的贵脚……”

    春草手上一顿，笑眯眯的抬头，看着张姨娘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笑了，“容我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