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不因她不想承受苦难而不降临。

    她小小的年纪，背负着的痛苦，很多人可能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怎么会有人这么苦呢？

    可是……在那个糟蹋女性几乎合理化的年代，没人救她，她就是这么苦。

    她也怀过孕，但是醉酒的屠夫觉得她还是他的所有物，知道她怀的是自己老婆兄弟的孩子后，就狠狠打了他。

    明明是他怕老婆，他却怪罪了她。

    生生打流产以后，她就再也不能怀孕了。

    所以她成为了一个伺候人的工具。

    终于有一天，熬死了屠夫媳妇的爹之后，流氓希望她出去做工赚钱。

    她第一次开始了工作。

    工作很苦，但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很好。

    虽然流言蜚语很多，但她从中偷偷攒了一点点钱。

    偶尔还会被屠夫欺负，但屠夫为了堵住她嘴，也会塞点钱。

    后来就遇见了小雪。

    那一年下着小雪，她发现了啼哭的婴儿。

    是个女孩儿。

    抱在怀里，和她想的一样，柔软又温暖。

    她笑了起来。

    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那个深藏在心里干净到舍不得用的名字，她给了这个女孩儿。

    一个女孩儿，没有人会让她养，可是她决定养。

    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小雪的存在，因为他们只会害了她。

    有一个好心的阿婆，腿脚虽然不利索但可以帮她养一点，她可以给钱，去帮助她。

    就这样过了三年，她人生充满了希望。

    她在幻想着有天带阿婆和小雪一起离开。

    小雪被藏得很好养的很好。

    可是四岁的时候，阿婆意外去世了。

    小雪……

    她把小雪藏在地窖里。

    她在策划一场逃跑，像那一年二姐要带她走一样。

    她知道只有逃离这个地方才能有新的出路。

    不过她比二姐更谨慎，她偷偷存钱，一点点计划着。

    小雪也很懂事，喊着她妈妈，从未暴露过。

    小雪七岁了，养在地窖里没人知道。

    小雪意外地很漂亮，有时候她看着小雪，就觉得这烂泥一样的生活配不上她的小雪。

    她现在已经知道干什么活儿能赚钱多一点，去外面的城市，自己勤快点，不说给小雪多么好的生活，至少能叫她上学。

    她有了更坚定地走的决心。

    那一年的夏天，她得到了一条连衣裙。

    是她给有钱人家做工，人家孩子穿小的裙子要扔，她求来的。

    她平日里表现好，有钱太太就给她了。

    她在路上看到了红布的边角料，想到可以给小雪扎个蝴蝶结，就讨了一条。

    红色的碎花连衣裙，红色的红头绳。

    那一晚小雪穿上之后，央求着她带她出去玩。

    因为是夜晚，喝的烂醉的流氓睡了，智障也早就睡了。

    她看着漂亮的小雪，内心充满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她想像正常母子那样一起逛街，给她买一根糖葫芦。

    于是她第一次，带小雪出了门。

    她从未想到，裙子是罪过，蝴蝶结是罪过，美丽也是罪过。

    黑暗里，一双眼睛睁开了，像那一夜母亲的眼睛一样，不，比那更冰冷贪婪又可怕，将要吞噬她的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