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姑娘、金钏姑娘。”
这正经小姐没逮住,赵煦在府里四处刷脸,都是遇着这两位“副小姐来”。
有心打量几下。
到底是王夫人和贾母亲身边的亲信。
礼数自然周全到位。
对于金钏,他倒还更在意鸳鸯。
毕竟那金钏一心都在贾宝玉身上,故此想捞点便宜的龌蹉思想登时就没了几分兴趣。
两人侧身福礼。
等赵煦走远了,金钏见鸳鸯还在瞧,忍不住好奇道:“姐姐瞧什么呢?赵大爷已经走了。”便笑着打趣:
“往日里姐姐最是矜持的,无论是宝二爷还是琏二爷都看不上眼,今个儿怎么了?难不成是动了春心。”
金钏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断定自己的想法:“姐姐倍受老太太宠爱,将来必定能外聘出去,不过赵大爷再怎么优秀,却是不及宝二爷显贵。”
“你这小蹄子!”
鸳鸯羞恼地推了金钏一下,摇头认真道:“身份比不上宝二爷又如何呢?以赵大爷的才干见识,将来未必就差了什么,连老太太也夸奖,说他是个有雄心知上进的。”
金钏却不以为意,哂道:“便再怎么赞他又如何?说白了,以五品官身想要娶侯门小姐还是差了些身份的!又怎么和宝二爷相提并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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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鸳鸯只是一笑,嘴上没有继续和金钏辩论,心中却道: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膏粱子弟,即便出身再好又如何?还不是仗着祖上的风光,混吃等死?
又怎么比得上靠自身才华见识挤进仕途的上进男儿?
………
概因贾元春还未封妃。
故此那省亲别墅暂时还没着落。
宁荣两府的花园也就还是隔开,没有打通,但荣国府的占地之大,便是大观园未建成之前,那后山园地也是一应尽有的。
贾宝玉携同姐妹在贾母身边逗乐,须臾时间,就肯首了他们去园子里的亭院烤鹿肉。
微弱的雪点,配上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那烤肉场景的欢愉,自不消说。
再有史湘云嚷着要把那套“天黑请闭眼”的游戏取来,一时就更闹热了几分。一忽儿传来笑声,一忽儿又是喊查、喊抓的,惹来李纨与平儿被迫参与其中。
李纨挽着平儿笑问:“你们奶奶舍得把你放出来了?”
“琏二爷收租回来了,奶奶自然有要事要讲。”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李纨如何不知,王熙凤什么把戏,不支开平儿,那两口子又怎好蜜里调油?倒是难为她夹在中间过清淡日子。
旋即李纨又想到了自身。
自己又何尝不是过清淡日子?
平儿与她的都是同病相怜之人。
于是越就对她有些同情,也颇为平儿感到不公。
她又怎知平儿的心理早生发了“叛逆”?
因贾琏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嘴里吃,还前后不忌,平儿已经心生了芥蒂,早看开了许多!
………
却说贾琏参见了一众长辈,将租金交给老太太放入公中库房,这才回至房中。
在外奔波数日,贾琏怎肯放过机会犒劳自己?
因房内并无外人,连平儿也支开了,王熙凤笑盈盈施了一礼:“二爷这一路风尘辛苦,我早给你预备下茶水了!”
贾琏岂能不知,王熙凤这是想从他身上搜刮好处来。
若是放在往日里。
这醋坛子老婆肯这般伏低姿态恭迎自己,他少不得要顺坡亲近一番。
但如今。
王熙凤怀着他头胎骨血。
贾琏自然不敢贸然行那闺房之乐。
再者。
公粮早在外边儿被挤干吸尽。
却又拿什么交差?
于是,贾琏扫了她一眼,脸上竟没有多少笑模样,只将身子往床上一横,枕着双臂颇为不满意的道:
“你来晚了!”
“收租得的好处,方才都被老爷给扣下了,我如今出外的粮口还没着落,指望奶奶你贴补些用。”
“你这狠心贼!不往家里头放银子,倒惦记我的嫁妆来了。”
王熙凤登时也换了脸色,一手叉腰一手拿帕子指着贾琏骂道:“你少打我的主意,我赚银子还不容易呢,还不是全为了你们贾家?况且家当全投在作坊里,还没到分红的日子,你也不体谅体谅我,好不容易回来,倒先冲我使脸色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贾琏又横了她一眼,解释:“我还不是为了家里?足力健的铺子我奔波在外找商户卖去其他省,总要花银子吃酒水吧?你常说你们王家地缝里扫一扫也比我们贾家强,如今叫你贴补一点给我就不中用了,好歹我也是你丈夫,不给我花,给谁花去?”
王熙凤素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何况一腔热切,想与丈夫来个小别胜新婚,增进感情。
更是咬牙大方,想如果贾琏乖巧,自己怀着身孕,便准了便宜贾琏与平儿偶尔的亲密。
当然。
这偶尔的亲密,没准一个月一次,也许一年一次,已属开恩。
但是竟都贴在了冷脸上,
别说让贾琏接近平儿那小蹄子,便是贾琏现在主动上来磨蹭,王熙凤也能一脚给他踹下床。
当下叉腰叫屈道:“你在外面累,我管着一家子就不累了?我这每日忙里忙外,挣命也似的,还不是为了你琏二爷的脸面。”
贾琏久在外面贪吃,见惯了低眉顺眼,温柔可亲的各色女子。如今又听见熟悉的夹枪带棒言语,自然有些不悦。
可毕竟王熙凤怀着身孕。
他又怎敢在继续拿话激她半分?只得堆笑解释,起身拿手抚在凤姐的肚子上:“瞧你动那么大肝火做什么?仔细吓坏了我的宝贝儿子!”
王熙凤打开他的手,也是一笑:“还宝贝儿子!你眼里如今倒也只惦记肚子里这小的,不念着我这大的,我偏说这肚子里怀的是个姐儿又如何?难不成是位姑娘,你就不疼不爱了。”
“你这话说的!”
贾琏刚心情缓解一下,冷不丁又让王熙凤背刺了几下。
若按照他心里真实想法,那当然是想要儿子了!
不过姑娘差一些也还行,反正是第一个骨血,将来再有哥儿也不迟的。
“无论是哥儿还是姐儿,那不都是你我的骨血?我还能不疼的?”
顿了顿,又郁郁不平的羡慕。
“那赵哥儿如今算威风了,也不知哪时我也能穿上那官服。”
“咯咯咯……”
王熙凤听完这话,登时笑的花枝乱颤,拿粉拳往贾琏胸口虚捣了一记,戏谑道:“没成想琏二爷还吃这醋?你若是羡慕了那身官帽,何不让大老爷花银子替你买个官来威风威风?”
贾琏眼睛一眯。
倒想起一桩旧事来,长安节度使云光,前阵子写信给老爷,不是谈及平安州那边儿有天大的喜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