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十多天内,亦是有人烦恼有人忧。
比如赵洪。
比如沈小曼。
再比如许玉堂。
这个时代的市级县级的内部体制,还没有那么完善。
所以,赵洪顶着不少压力,凭一己之力,将县城内部大清洗,又接连替换了重要职位的人员,也算是间接得罪了不少人。
但是,在公安局抓了不少人,又经他的手,加大力度严惩这件事上,却得到了基层百姓的一致好评和认可。
至少,在基层百姓看来,一县之长,总算为老百姓做了件大好事,大实事,替他们清除了许多社会毒瘤,让老百姓们免于被祸祸,不用再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活了。
因此,公安局和县办公楼外,甚至有不少老百姓打起了红色横幅。
【赵洪县长,为民做主,为民除害,是当之无愧的父母官】
【赵洪县长在世包青天,严惩恶徒,为百姓惩恶扬善】
【赵县长清官如水,两袖清风……】
老百姓们手持诸如此类的横幅,竟组织了小型游街,四处宣扬赵洪的事迹。
当赵洪在办公楼的窗户前,看到外面那些横幅时,整个人伫立许久,眼眶直接红了。
为人当官,所求所愿,不就是这些吗?
曾几何时,他也是山禹县中的一个普通老百姓,从小立志,要成为能够为民做主的好官,并为此发愤图强,积极响应组织号召,为组织抛头颅洒热血,只求问心不愧,心怀坦荡……
只是后来,随着大环境的改变,他的初衷慢慢变了。
变得受不了穷苦,受不了贫瘠。m.166xs.cc
甚至在大环境的影响下,开始随波逐流,接受王大全和李明霸这种人的好处,与方常军扯上了关系,只等有一天,沦为万劫不复……
可沈卿卿那丫头的出现,又让他产生了动摇,似乎抓住了一丝初衷与初心,就不想撒手。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这些话,这些事,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他堂堂一县之长,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丫头威胁了。
最主要的是,他竟然听一个小丫头的话,神使鬼差的就做出了这些改变。
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沈卿卿或许就是上苍派下来拯救他,拯救百姓的贵人。
而他得了贵人的良言,看到了结果。
那些百姓们得了贵人的相助,第一次站在阳光下,承载着对未来的美好向往,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话。
这就够了。
尽管赵洪现在非常疲惫,看到那些横幅,又好像打了鸡血,重新燃起了斗志与使命感。
当即,他转头看向助理崔承,沉声说道:“备车,等会从侧门出去。”
崔承正整理文件,听到县长的话,多嘴问了一句:“您要去哪?”
“去筒子楼,顺便买点东西,去看望金婶儿。”
“是,赵县长。”
崔承整理好文件,匆忙又出了办公室。
而赵洪依旧站在窗户前,却低声默念着一个名字:“沈卿卿……”
……
自从沈小曼得知自己怀孕,又有些流血,就没再向之前那么突然发疯发狂。
相反,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至少活动范围,一直都是在土炕上,最多去门口拿水拿饭。
每当沈大娘来送饭,她还会多说一句,让她妈下次再给,给她拿点水果蔬菜之类的,要是有肉,那就更好了。
沈大娘每次都会直接拒绝,但每次拿来的饭里,都有一小碗蔬菜,除了没肉,倒也让沈小曼知足了。
之后,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躺在炕上想,想让谁来当孩子的爹!
可她想了一六八开,还是觉得没有比许玉堂再合适的人选了。
毕竟,要是选村里那些糙汉子,他们身后还有爸妈外加三姑六姨,总会有人看穿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不够。
真要是被人戳穿,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而知青点,之所以不选别人,是因为不少人都知道许玉堂和她走得近,其他男知青未必愿意上钩。
再加上她被关在这座破落院子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张脸肯定比不上从前漂亮,三份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别说勾引别的男人,就是她自己看到都想砸了镜子。
唯独许玉堂,和她走得近,也有感情基础,在村子里无亲无故,论身世背景,也不是别的男人能比的,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最主要的是,他好忽悠,别人不好糊弄!
决定好人选,沈小曼就开始做计划,要怎么引许玉堂上钩。
她发现怀孕时,估算着日子,已经一个多月了。
要是不抓紧时间,等月份大了,显怀了,别人先不说,就怕许玉堂会怀疑。
等计划在脑海里形成后,她就开始收拾炕上堆成破烂的衣服,从中找出一件被剪坏了,又被她改了改的布拉吉裙子。
然后,又挑拣了几件其他衣服,塞给沈大娘,让她帮忙洗一洗。
沈大娘原本是不愿意,但架不住养女的苦苦哀求,最终拿到河边洗了洗晾干,这才拿给她。
到了晚上,沈大娘送过晚饭后,沈小曼吃了饭,就拿上干净衣服,试着将外面的门锁打开,又踩着屋里的木头凳子,翻墙头慢慢滑下去。
她先跑到河边,借着天色黑,冲洗了头发和身上,头发还没晾干,就匆匆赶去知青点。
此时,知青点如往常一样,吃过饭后,男女知青们就组织起来,围着火堆,要么唱歌吹口琴,展示自己的才华,要么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聊天说笑。
这大抵是知青点所有知青,劳碌一天后,最开心快乐的时刻了。
除了每周前三天,知青领队曹知秀会集合所有知青,汇报这段时间大家的劳动,同时,也会写点激励人心的话,鼓励所有知青要更加团结。
其余时间,知青点的知青就可以自由支配。
沈小曼来的时候,躲在角落里看到知青们都围坐在一起,唯独没看到许玉堂。
于是,她从后山头绕过去,摸着黑来到许玉堂的宿舍,果然瞧见他在宿舍没出去。
当即,她将宿舍门推开一条缝,钻了进去。
许玉堂看到门开了,以为是宿舍的人回来了,也没理会,继续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那些动静,心里怨恨着,咒骂着。
“玉堂……”
结果,突然听到一声娇呼,他猛地坐起来看去,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形瘦弱,又披头散发的女人。
“沈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