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当沈大娘看到二叔拿出族谱,又拿出笔,就知道这事没法转圜了。
于是,她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好歹养了二十年,等我死了,我咋跟文广交代……”
沈小芸闻言,安慰着说道:“妈,要是爸还在世,只怕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沈大娘一听这话,顿足捶胸,哭的更伤心了。
屋内,等沈父将族谱又放回去,沈老太太听到外面的哭声,烦的皱起眉头,厉声呵斥一句:“哭哭哭?我她妈的还没死呢!”
“你要是这么舍不得,干脆我让老二,把你的名字也划了!”
“……”
几乎是瞬间,沈大娘的哭声就戛然而止了。
没过两分钟,沈母和大儿媳蒋梅就走了进来。
“妈,小芸扶着大嫂先回去了。”
沈老太太嗯了一声,又看向老三,漠然地说道:“你还不走?咋的?等着我给你除名呢?”
沈文华浑身一哆嗦,顿时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妈,二哥,二嫂,那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有啥事,你们再叫我,昂……”
话落,他也不等老太太再开口,转身匆忙离开了。
沈母望着三叔的背影,转头又看向婆婆说道:“妈,这事结了,您也别多想了,往后大房和三房的事,有我和文良去处理。”
沈老太太微微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出去,别人问起,你们就直接说,其实这事,早就应该这么办,但我念着你们大哥……”
说到这,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哽咽。
沈卿卿立刻蹲下,伸手抹着奶奶的眼角。
而沈老太太任由小孙女儿擦拭着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念着你们大哥,就是心里再不舒坦,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再不止损,沈家都要被她搅和乱了。”
沈父和沈母点点头,对视一眼,也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老太太的情绪缓和下来,她就让沈母去准备了点贡品,带上纸钱香烛,要去后山大儿子墓前念叨念叨。
沈父沈母知道她这是想念大儿子了,就带齐了东西,陪着她一起去了后山那边祭拜大哥。
……
沈小曼还不知道,她已经被沈家除名的事。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被放出去后,她一定要让沈家后悔,后悔对她做的这些事!
但她并不知道,许玉堂已经被许家放弃的事。
那从她偷偷跑去知青点找许玉堂,说了那番话后,又连着几个晚上去找他,温声细语的安慰他,给予他男人要的虚荣心和尊严。
结果不出她所料,许玉堂再变,还是跟以前一样,让她轻而易举的拿下。
以至于她不用再偷跑出去,许玉堂就会跑来找她。
就在她志得意满的时候,却发现,许玉堂翻墙头来找她,也只是跟她聊天,或是宣泄心里的不满与愤愤难平,或是提及要报被毁脸的仇,又或是静默发呆,寡言少语。
总之,她的计划,并没有完全成功。
她不想听他的愤愤难平,也不想听什么报仇,更不想看着发呆的丑脸。
要不是为了她的目的,她才不愿意大半夜去面对许玉堂那张脸,好几次都吓到她了。
就这样,接连过了一个礼拜。
沈小曼实在等不了了,就偷偷跑出去,从村南头的张家,偷了两瓶酒回来。
村南头那户张家,家里的老头会酿酒,虽说比不上供销社卖的高度白酒,但好歹不用花钱。
问题是她也没钱去买酒。
就为了这两瓶散酒,她翻墙头的时候还差点摔到,险些坏了肚里的孩子。
等到隔天晚上,许玉堂再来的时候,趁着他又宣泄憋了两天的怒火,赶忙把酒拿出来。
许玉堂看到酒,愣了一下,立刻就拒绝了。
他现在不能去学校教书了,只能靠上工来挣钱分粮食。
不然,曹知秀就会给他记大过,以后回城的机会,恐怕就落不到他头上了。
要是喝多了,第二天起不来,曹知秀那边不好交代。
现在,曹知秀整天盯着他上工干活,连他偷懒的事,曹知秀都能知道,就更别提上工迟到了。
沈小曼见他拒绝了,也不着急,反而循循善诱地说道:“没事,就喝一点,当是借酒消愁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跟你喝过酒呢。”
“况且,我心里也很难过……”
说着话,她将酒倒进碗里,端起碗抿了一小口。
白酒的辛辣,顺着食道划过,呛得她不禁咳嗽起来。
她不会喝酒,这也是她第一次喝酒。
许玉堂见她咳嗽了,倒是很贴心的为她拍打后背。
“不能喝就别喝了。”
沈小曼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缓缓抬起眼眸,楚楚可怜地看向他。
“玉堂,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心里也不好受……”
许玉堂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小曼,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虽然不似从前那么细白清纯,但却多了一抹惹人怜爱的别样风情。
可下一秒,他却向后退去,避开了她的目光灼灼。
“小曼,这个世界上,你是最懂我的人了,除了你,没人能理解我。”m.166xs.cc
沈小曼见他向后退去,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嫌恶之色。
什么玩意儿!
真当她愿意看他那张脸?
刚才里的那么近,她又被白酒呛到了,险些没吐出来!
结果,他反而还嫌弃她?
想到这,她压下心里的念头,端起碗递到许玉堂的面前。
“玉堂,喝点吧,喝了它,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我今天特意带来的,要是换做平时,我可摸不到这种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