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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没到山穷水尽
    沈卿卿这边,又是串门走亲戚,又是逛庙会,去看望金婶儿和赵洪,顺便留在那边吃饭。

    总之,奔波中的疲惫,却掺杂着热闹与快乐。

    最主要的是邬毅这些天,一直陪在她身边,宠溺她的娇气,放纵她的任性,疼爱她的温柔,事无巨细,体贴关怀,任劳任怨,这才是最幸福的事。

    而沈家和邬家,两家人凑在一起,无论是长辈们,还是小辈儿们,人多热闹,好不欢乐。

    譬如沈父和邬父,总有抬不完的杠,耍不完的赖,好歹也是上岁数的人了,却总像小孩子一样。

    这让沈卿卿不禁想起现代那句话——男人至死是少年……

    而邬康和沈月那些小辈儿,聚在一起,一起放炮仗,追逐打闹,一起写字,一起念书,一起比成绩,一起比算数,总之,氛围恰到好处的温馨恬静。

    这也惹得村里其他孩子,对沈家和邬家的孩子,都充满了各种羡慕嫉妒。

    羡慕他们能去念书,嫉妒他们以后会变得比他们有文化。

    这也无可厚非。

    毕竟,不是每个家庭,都能负担得起一个孩子一学期两三块的学费。

    而且,家家户户也不止一个孩子。

    不过,让沈母感觉意外的是,今年,姜冬花一家并没有来沈家过年,一直到了正月十五,都没看人半个人影儿。m.166xs.cc

    以往,二姨姜冬花一家,到了初二就会来沈家二房过年,少了,也得待到过了破五再回去,多了,至少要待到过了正月十五。

    自从沈卿卿的姥爷过世,再加上三姨一直没回来过,沈母和二妹姜冬花也没再回过家里过年。

    姜家也不是没人,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也就是沈卿卿的大舅和小舅。

    在姜老爷子还在世时,两个舅舅舅妈,与沈母三姐妹的关系,相处的还算融洽。

    后来,姜老爷子去世,两个舅舅也为了那点家产,差点撕破脸,对几个姑姐也没好脸色了。

    这个年代,说是家产,无非是谁家里多间房,多几个碗,多几个锅,多几斤粮食而已。

    即便如此,依旧满脸狰狞的奋力争抢,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可那些粮食,又何尝不是沈母从家里带回去的?

    连二姨姜冬花,都还要指望着沈母来接济呢。

    可惜,没人会去追根溯源,两个舅舅和舅妈也是如此。

    姥爷去世后的头三年,沈母还接长不短的回去烧纸上坟,过了三年后,就很少再回去了。

    包括二姨姜冬花,每年正月初二,都会来沈家,就当回娘家了。

    但今年,林家人一个都没来。

    沈母几乎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唠叨半天,看似骂骂咧咧,各种数落着二姨的不是,可在沈卿卿看来,又何尝不是担心?

    “妈,您要实在担心,过了正月十五,就让大哥开拖拉机带您去看看……”

    “不去!”

    还不等女儿说完,沈母就干脆的拒绝了。

    “妈就是念叨念叨,也省得心里惦记,等你二姨饿的皮包骨头,她自然会来上门打秋风,至于林家,我才不去呢。”

    说是这样说。

    可到了正月十五那天,沈母还是找了村里出门探亲的人,路过上阳村,帮忙去打听打听林家的事。

    ……

    燕京,胡同巷子。

    元宵节这天,陈东炀一大早就起来煮了一锅元宵。

    沈建军和秦年起床后,看到一锅白花花又五颜六色的元宵,顿时无语了。

    那锅里,有的元宵,里面的豆沙馅都跑出来了,还有的元宵,里面的瓜子花生果脯也漏了,还有几团黑乎乎的黑芝麻馅,在水面上飘着……

    两个人顿时没了食欲。

    陈东炀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也没煮过元宵,我怕煮不熟,就多煮了会儿……”

    说着话,他又从旁边拿起碗,往里面舀了两勺。

    “你们也别嫌弃了,大早晨起来就有热乎乎的吃的,就已经很好了。”

    说完,他就将碗递给沈建军和秦年。

    只是,秦年没去接,反倒是沈建军接过来,嫌弃地咂舌说道:“人家都说,元宵节吃元宵,寓意团圆,你这元宵,破的破,漏的漏,嗯,倒也符合咱们得现状……”

    陈东炀闻言,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又转身拿起碗,盛了一碗稀烂的元宵,强颜欢笑道:“现在,你们也知道了我的真实现状,上次,要不是建军帮我,说不定,我还真没法整整齐齐的走出来……”

    秦年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碗勺,转身坐在台阶上,闷声说道:“你这也是侥幸,幸亏我和三哥来了燕京,要是我们不来呢?老陈,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还是得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沈建军闻言,转身也坐在台阶上,挑眉斜视着秦年,淡声开口:“他倒是想走,问题是,他爹妈怎么办?”

    秦年吹了吹碗里的热气,嘟囔说道:“那这就无解了,现在这世道,有钱人过日子都得谨慎,更何况咱们穷人了。”

    陈东炀在后面听着,也盛了一碗稀烂的元宵,坐在沈建军身边,开始唉声叹气。

    之后,三个大男人,一人捧着一个碗,吃着稀烂的元宵,任由寒风凛冽的吹,却不觉寒冷。

    吃到最后,沈建军歪头瞥了眼陈东炀,挑眉问道:“我前天晚上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陈东炀哈着白气,先是一愣,随后想起那晚,沈建军跟他谈粮食的事情。

    “说实话,我还是没有勇气做这件事,我不是怂,更不是贪生怕死,我是怕连累我父母……”

    说着话,他看向院门,又仰头看向雾蒙蒙的阴霾天气。

    “这里是燕京,是心脏,一旦出了事,身败名裂,都是轻的,丢了性命,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连累陈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沈建军闻言,没有说话,更没有再多劝他一个字。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当一个人,真走到了穷途末路,他自然会放弃理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当一个人,还没到山穷水尽时,他是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未雨绸缪,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秦年在旁边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却没多嘴询问。

    他也不是没问过。

    但三哥说,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不告诉他,是好事。

    他听三哥的话。

    陈东炀见沈建军没再开口,也终结了这个话题。

    虽然,沈建军勾勒的未来宏图很大,很有诱惑力,又充满想象力。

    而他也知道,那样的未来,是有无限可能。

    他不是井底之蛙,恰恰是见惯了这个圈子里的起起伏伏,才更加谨慎的对待每一件事。

    他爸妈,输不起。

    他也输不起。

    吃完元宵,陈东炀就去刷碗刷锅,收拾厨房,打扫院子了。

    毕竟,沈建军和秦年是他邀请来做客的,现在又让人家住破院子,本身他心里就过意不去。

    于是,就主动承包做饭刷碗收拾屋子的责任。

    而沈建军和秦年,裹着军大衣,又一人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准备等太阳出来,晒晒太阳。

    结果,太阳还没等来,院门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