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听了沈母的话,也轻嗯了一声,附和说道:“孙家那两个老东西,打年轻的时候,就是小心眼儿的玩意儿,又抠门又窝囊,贪生怕死的东西,我可不信他们老了,就学会奉献精神了。”
“再说了,就这么两个老货,教出来的儿孙,能是啥好东西?这里面,指不定有啥猫腻!”
沈卿卿听了奶奶和她妈的话,表情也严肃地说道:“那我让人再好好看着孙家,别到时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老太太和沈母点点头,又纷纷看向沈父。
沈老太太沉声说道:“这个王家,早先就不是村子里的人,是后来搬过来的,要说孙家可疑,我倒觉得,这个王家更可疑!”
不等沈父开口,沈卿卿在旁边轻声呢喃道:“正所谓,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沈父这才如当头棒喝般醒悟过来。
他猛地一拍大腿,回想起去王家的细节,颇有些激动地说道:“那个叫王沧的人,单独住了一间屋子,但王家其他的儿子,结婚的搬了出去,没结婚的都住在一个屋里,这是不是也不对劲?”
沈卿卿细细想了一下,语气笃定地说道:“那就是王家了,我现在就去找邬毅,顺便通知韩漳,去盯紧王家!”
话落,她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沈母瞧见女儿的棉帽子和棉手套都没拿,赶忙追了出去。
沈父见状,也走到屋门口,看着窗外萧索的院子,还有灰蒙蒙的天空,一边挠着头,一边嘀咕着:“妈的,当了半辈子的村干部,这还是第一次,让我有了热血上头的干劲儿,掌控的感觉,真他妈爽!”
现在,他只盼着,形势越来越稳定,等马保业升迁走人,他就能真正的放开手脚……
没人比他更清楚,屈居人下的滋味,有多么的憋屈。
沈父平日里,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为村子里尽心尽力,严于律己,从不因公徇私。
可他从不认为,自己的能力比马保业差。
相反,他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更善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也更了解最基层人民的需求和困难。
这些,都不是马保业能做到的!
但,有时候世道就是不公平。
一正一副,副的,就是要听从正的!
……
沈卿卿找到邬毅,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讲了一遍。
而邬毅立刻动身去找了韩漳和楚长江,让他们重点盯着王沧,最好能抓到实证!
至于孙家,暂时先不用去管。
楚长江一听不用去管孙家,不禁疑惑问道:“毅哥,韩哥,这孙家的可疑程度,不比王家少,咱们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啊。”
邬毅看了眼楚长江,又和韩漳对视一眼,低沉着声音解释道:“孙二志的情况,的确很可疑,但……他更像是自己心里有鬼。”
韩漳赞同地点点头,附和说道:“没错,他举止行为,更像是害怕,如果他就是许家的那双眼睛,背后有许家当靠山,他为什么要害怕?除非,他做过亏心事……”
楚长江闻言,喃喃自语道:“亏心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从军伍退下来的……”
而邬毅和韩漳闻言,再次对视一眼,脑海里顿时蹦出一个词。
只是那个词,谁都没有说出口!
许久,邬毅才扫视四周,沉声说道:“先盯紧这个王沧,一旦他去了供销社,绝对不能让他把电话打出去!”
韩漳和楚长江齐齐点头,转身带着背包装备,朝着王家附近走去。
……
燕京,胡同巷子。
沈建军和秦年已经收拾好皮箱,也买了火车票,只等今天一过就离开燕京。
秦年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沈建军正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手肘向后撑着,仰面朝天的准备晒太阳。
可惜,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连着三天,别说太阳,连月亮都没瞧见。
“三哥,你说东炀会跟着咱们走吗?还有许家,那个许白林,他会放咱们离开燕京吗?”
说着话,他顺势坐在沈建军身边,皱紧眉头,脸上带着惆怅与担忧,同样望着天空。
这次的燕京之旅,他算是彻底长见识了。
不仅见识到了那些有权势人的生活,也见识到了他们的丑恶嘴脸,以及权势背后的手段!
得罪了这些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反而很担心三哥以及他家人的安危。
毕竟,他只是个小人物,无足轻重。
但三哥不一样!
他那么聪明,有头脑又有谋略,能打能抗,这样的人,不能做朋友,就只能做敌人。
就像许白林,他想让三哥跟他做事。
可三哥,天生反骨,不愿意屈居人下。
那么,就只能做敌人了。
沈建军歪头看了眼秦年,勾起唇角,肆意地笑了笑说道:“怕什么?再不济,还有三哥为你顶着,天塌下来,也得先砸我。”
秦年猛地坐直身体,担忧地说道:“三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说带我来燕京见见世面,其实,你也有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希望,不管是三哥的目的,还是安然离开燕京,咱们总得握住一样吧?”
“况且,就算能安然离开,三哥也一定不甘心,至少,我就挺不甘心的……”
沈建军听着秦年的话,活动着脖子,缓缓坐起来,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宽心,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勉强,不闹心,咱们齐齐整整的来,能齐齐整整的回去,这就够了,也不枉走这一遭!”
话落,他站起身,伸展着手臂,开始疏松筋骨。
秦年望着他的背影,又琢磨着他刚才那番话,也知道三哥说的有道理。
这个时候,再去计较任何事,都是徒劳。
眼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燕京,陈家。
陈东炀收拾好行李,刚下楼就被陈父陈母叫住。
陈父看着儿子穿戴整齐,又拎着皮箱要走,顿时气恼地吼道:“你就不能在家里消停几天?丁家的事,还没解决,你就拎着行李要走,连身上的伤都没好利索,你是想气死我和你妈?”
陈母看了眼丈夫,赶忙走到儿子面前,劝说道:“东炀,妈知道,你和沈建军是好兄弟,只是,他离开燕京,有咱们家和丁家周旋,丁家也抽不出身去找他麻烦,可要是你离开燕京,那丁家……”
砰!
不等陈母说完,陈东炀直接松开沉重的行李箱,皱紧眉头看向爸妈。
“我离开陈家,离开燕京,你们才更能轻松的应对丁家,我要是留下,只会成为你们的负担,更何况……”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又看向陈父,目光坚定地说道:“爸,当初,我说不走仕途,这次,还是一样坚定自己的选择,尽管我失败了那么多次,可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一直努力下去,我就不信,我努力一百次,一百次都会失败!”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是真要气死我……”
陈父作势抬起手就要打过去,却被陈母一把拦住。
“东炀,你能不能听你爸一次话?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没人会强迫你,爸妈只希望你好好的……”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陈家,早晚会让你毁了!”
陈父气急地骂了一句。
可他的目光之中,又何尝没有担心与期盼?
担心儿子出去后,会遭遇不测!
期盼儿子能回心转意,能撑起陈家……
陈东炀却屈膝重新拎起行李箱,看向爸妈,斩钉截铁地说道:“爸,我这次是要跟建军一起离开燕京,您不是非常敬佩欣赏建军吗?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您之所以恼怒,不过还是气我不肯听您的话!”
话落,他转身走向大门口,又猛地顿住脚步,却没回头。
“爸,妈,我的人生,我只想自己做主!”
“离开舒适圈,离开这个圈子,离开燕京,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宽广很精彩,人生,不一定非要选择当下!”
“况且,你们不是已经找了接班人了吗?陈逍和陈瑶兄妹很聪明,一动一静,又是陈家子弟,作为接班人,最合适不过了。”
说完,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砰!
紧接着,房门关闭,房间里传来陈父的怒骂声,以及陈母的劝说和呼喊声。
陈司机一直跟着沈建军和秦年,而陈家的另一个司机,没有陈父的话,他也不敢带少爷离开。
于是,陈东炀一路徒步赶去了胡同巷子。
而他没告诉陈父陈母的是,沈建军又让陈逍给他送来两枚药丸,他服下后,身上的淤肿青紫消退了很多,还有外伤也结痂了,至于内伤,他几乎感觉不到有任何不适。
沈建军三番五次的救他,如果这个时候,他抛下他,选择留在燕京,只怕他和沈建军的友情,就此断了。166小说
或许,终其一生,他的良心难安。
先前,沈建军已经跟他分析过燕京目前的形势,再加上他的方案和保证,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这次,他想再试试。
一百次的努力,一百次的失败,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从此磨灭了所有的斗志!
一路上,他一边想着,一边迎着凛冽的寒风,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等他到达胡同巷子,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