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
甄老爷子在二楼瞧见孙子孙女回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情绪,就知道事没办成。
所以,只看了一眼,他就转身回了屋子。
服侍他的老管家,见他神情恹恹的,忍不住开口劝道:“您也别失望,大小姐和少爷,总归年龄还小,再等两年……”
不等老管家说完,甄老爷子挥了挥手,沉声说道:“不小了,霜霜过了年都24了,小志也22岁了,原先我还想着,趁着过年,给霜霜定下亲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房间里也陷入一片寂静。
前两年,甄家就给甄霜相看过几次。
只是那时,她年轻漂亮,家世又好,挑挑拣拣,总是看不上,一直到今年年中,才挑中袁家,想着过年给两个孩子定下亲事,也图个吉利。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甄家会出了这样的事。
时至今日,袁家没有一个人上门,电话也打不通,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这样的姻亲,关键时刻,屁都不管用,不要也罢。
而他现在仅剩的精力,都要花在捞出两个儿子的事上,也顾不上孙女的亲事了。
只要甄家恢复巅峰,他的孙女还不愁嫁?
老管家见他不说话了,转身将晾了半天的中药端过来。
“药晾好了,温度正好,您赶紧喝了。”
甄老爷子看了眼那黑褐色的药汤,就觉得犯恶心,也多了几分烦躁。
“这苦药汤子,一天喝八碗又有什么用?我这副破身子,都快成药罐子了,今天就不喝了。”
老管家依旧端着,劝说道:“喝吧,咱们家还得靠您撑着,就算是为了大小姐和少爷,您也得喝啊。”
甄老爷子皱紧眉头,伸手捏住碗边儿,满脸的抵触之色,却还是仰头,一饮而尽了。
……
燕京下雪了。
这还是沈卿卿第一次看到燕京的雪景。
漫天飞着鹅毛大雪,将街道房屋,覆盖的银装素裹,再配上伟人的诗句,当真别有意境。
而这样的大雪,是沈卿卿在现代,不曾见过的。
她套上棉袄棉裤,穿上棉鞋,带上棉袄子和棉手套,围上围巾,跑到厂房边的空地上,看着鹅毛大雪几乎要模糊了视线,感受着沁凉的冷气吸入肺腔,踩着松软的雪层,忍不住欢快地笑起来。
邬毅和陈东炀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像个孩子般玩起了雪,内心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在邬毅看来,他的媳妇,就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哪怕用全世界来换,他也不换。
此生唯她。
可在陈东炀看来,他却多少有些看不懂沈卿卿,更也不明白,她到底几副面孔?
时而狡黠如狐的是她,时而乖巧可爱的是她,时而古灵精怪的是她,时而又老谋深算的人,也是她……
一个刚20出头的小姑娘,究竟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思?
所以,他看不懂,也看不透,却对她越发的移不开眼了。
沈卿卿在雪地里玩了半天,围巾都用来包雪球了,粉白细嫩的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却一边笑,一边哈着白气,玩的不亦乐乎。
她甚至招呼着来黑市买粮食的那些婶子大娘带来的孩子,来跟她一起做雪球,还教他们打雪仗。
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跟七八个年龄不同的孩子们玩雪,围着厂房外的空地来回跑,连半空中都回荡着他们欢乐的笑声。
然而,这样的欢乐没有持续多久。
沈卿卿的棉袄都被雪浸湿了,邬毅怕媳妇着凉,直接把她抱回屋子。
“跟一群小孩有什么可玩儿的,你……你要这么喜欢孩子,不如,咱们就生一个……你要是嫌一个不够玩,那就多生几个也行……”
他一边帮媳妇脱下棉袄棉鞋,再换上新的,一边呢喃地说着。
“玩孩子?敢情孩子生出来,是拿来玩的?”
沈卿卿顿时瞪大杏眸望着邬毅。
邬毅看了眼媳妇地表情,立刻又改口说道:“我就那么一说,我可舍不得你遭罪,再说了,我也舍不得咱们现在的二人世界。”
沈卿卿坐在床边,任由邬毅给她换衣服,又擦头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短发。
“再等等吧,等燕京的事稳定了,咱们就回家,来年高考结束,我再抽时间生个孩子!”
邬毅系扣子的手一僵,抬眸看向媳妇,黑眸之中透着浓浓的心疼与担忧。
“时间安排的那么紧干什么?累着你怎么办?孩子不生也没关系,我有你就已经很知足了,别为了我委屈你自己,知道吗?”
沈卿卿听到这话,心里一阵暖和,拉着邬毅的手让他坐在身边,缓缓靠在他肩膀边。
“我不委屈自己,也不想委屈你,只是,来了燕京,很多事都开始身不由己了。”
“国家发展,时代的变迁,我们要紧跟时代的步伐,才能在未来,抢占先机,占据一席之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况且,按照我规划的路线,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不过,生孩子的事,也在我的计划之中,你放心,我总要给你留个后……唔……”
不等她说完,嘴就被堵上了。
浓重而炙热的气息,直接将她包围……
许久。
邬毅才放开她,黑眸中只倒映着她的影子。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否则,下次我就直接办了你!”
沈卿卿脸颊娇红地瞪了眼邬毅,却又亲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邬毅身形一僵,缓缓抬起手,将媳妇拥入怀中,轻声低语道:“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闯入我的世界,谢谢你带给我不同的人生,也谢谢你,让我有幸能成为你的丈夫,谢谢你,给我爱你的机会……”
沈卿卿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而邬毅紧拥着媳妇,黑眸之中的情绪,却显得有些复杂。
没出村子前,没离开过县城前,他以为,他对媳妇的爱,已经足够强烈了。
却没想到,来了燕京,这强烈的爱中,竟渐渐掺杂了些许自卑。
他才明白,原来,在这个世上,光有爱,是不够的,还要有能力,有头脑,有文化,有身份……
共同优秀,比肩携手,才能一直走下去,而不是原地踏步,眼睁睁看着爱人越走越远……
毕竟,周围还有不少人对他媳妇虎视眈眈。
他再不努力,只怕就真的追不上媳妇了……
因此,每晚不干活时,他就彻夜看书写字,看各种类型的书,写字,为了练字,也为了做笔记。
每当他看到媳妇安稳的睡颜时,他就越想留住这份静谧与美好。
唯有不停向前,才能让所求,皆所愿……
……
转眼间,到了12月中旬。
回首望去。
沈卿卿来燕京已经半年多了。
同时,这一年,也让她在燕京的事业,有了成熟的雏形。
最让她内心不平静的是,这一年,她身处燕京,亲身感受三位伟人的离世,那份沉痛与悲痛,远比在未来几十年后,要更加真切。
即便她身有异宝,却依旧无能为力。
因为,她到底还是基层的小老百姓,这种事,一个搞不好,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更何况,这是历史的奠定。
她甚至不知道,如果企图改变历史,会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到了年底。
沈父沈母的电话,也打的越来越频繁。【1】
【6】
【6】
【小】
【说】
就盼着女儿女婿能回去。
只是,沈卿卿和邬毅去了趟火车站,看着人挤人的候车室,再到售票口一问,连1月份都没有回山禹县的车票了。
山禹县到底地处偏僻,越是年关将至,铁轨的路线,大多都通向大城市,像山禹县这样的偏远县城,就别指望坐火车了。
因此,这一年,沈卿卿和邬毅就留在燕京过年了。
而这一年,也是沈父沈母过得最冷清的一个年了。
除了大儿子在身边,老二老三都不在,连女儿女婿也回不来,沈母连做饭的兴致都没有了。
唯一让沈卿卿高兴的是,三哥已经买到了年前来燕京的火车票,只等着年底评选先进后,放了假就来燕京跟妹妹和二哥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