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时代的帝王,这一辈子其实就干那么两件事:
打江山的时候,琢磨着怎么把别人拉下马;
坐江山以后,整天就想着怎么不被别人拉下马。
李渊坐上那个位置以后,不可避免地也要考虑这个问题。
那么目前为止,谁对李唐的威胁较大呢?
突厥?的确是,但之前扶持傀儡、拉拢分化的策略卓有成效,今后突厥人的威胁会越来越小。
之前收服的地方军阀?
有点威胁,但不多……
算来算去,李渊竟然发现,就一个人威胁最大:前朝西凉王傅斯年!
辽东防线以外,尚有他五万精锐部队滞留在高句丽,他自己目前带着三万军队,驾着上百艘龙舟,在大洋里纵横驰骋。
更别提李唐军中多有他的故旧,时至今日仍对他推崇备至。
尤其他那领兵作战的能力……
这还只是军事上的威胁。
他手里还掌握着大量财富,以及隋朝时期最赚钱的买卖——海贸。
有势力不可怕,可怕的是既有势力又有钱。大风小说
这样他就能源源不断的招兵。
李渊愁啊!一把一把掉头发呀!
这人威胁太大了!
虽然他前期表现的很无害,甚至促成了隋唐之间的无损转换。
但从前无害不代表以后也无害,约束行为的应该是客观条件,而不是指望个人操守。
即便他没有什么坏心,他后代也难保……
等等?傅斯年没后代!
李渊忽然又痛快不少,没后代可传,就不会对什么基业太多执著!
强行喂给自己一颗宽心丸,李渊正消化呢,李密也来给他加码。
傅斯年接下来要帮他们部门办事,路总得给铺好啊,不然总让李唐方面怀疑也不是个事。
李密找傅斯年一商量,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忽悠隋文帝杨坚后,提出这办法可以继续用。
想好说辞,李密就来找李渊灌迷魂汤:
“陛下,臣知道你心中所虑,特来为你解忧!”
李渊抬了抬眼皮,无精打采地说:“邢国公,朕有何忧愁啊?”
李密笑笑:“陛下的忧愁怕是姓傅吧?”
李渊立即坐直了身体,问:“卿既然知道,有何以教我?”
“那倒没有,不过我知道些内情,陛下听我慢慢诉说后,应该就不会忧心了。”李密来之前,是精心准备过的。
结合傅斯年自己的杜撰,一个以假乱真的故事,就这样呈现在李渊面前。
“陛下可曾听说过‘飞熊入梦’的典故?”李密先抛出一个问题。
李渊应道:“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彲,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
“没错,这是司马迁对太公望的记载。其实这个典故还有另外一种解释。传言姜尚乃是元始大天尊的弟子,道号飞熊。”
“文王某日惊醒,梦见一只白额猛虎,胁生双翼,望帐中扑来。急呼左右,只见台后火光冲霄,不知主何吉凶。”
“大夫散宜生躬身贺曰:此梦乃大王之大吉兆,主大王得栋梁之臣,大贤之客,不让风后、伊尹之右。”
“文王问何以见得,宜生曰:‘昔商高宗曾有飞熊入梦,得傅说于版筑之间;今主公梦虎生双翼者,乃熊也;又见台后火光,乃火煅物之象。今西方属金,金见火必煅;煅炼寒金,必成大器。此乃兴周之大兆。故此臣特欣贺。”
“众官听罢,齐声称贺。文王传旨回驾,心欲访贤,以应此兆。终于在渭水边找到了愿者上钩的姜太公。”
“然太公奠定了兴周八百年的基业,却终究仙途无望。轮回转世以后,一点灵光不灭,托生成了战国大家孙膑!”
李渊早听得云山雾罩,皱眉问道:“依卿所言,难道轮回转世之说是真的?”
李密故作神秘:“无从考证,陛下姑且听之!”
见李渊又拿出耐心,李密继续道:“然而孙膑因才高被忌,刖足致伤、黥刑使废,后虽助齐称霸,自身却已不圆满,离仙道更远。”
“再行转世,仍是资质绝佳。上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自比管仲乐毅之贤,未出茅庐,先定三分天下……”
“是又转世成了诸葛武侯吧?”李渊开始代入了。
“没错,可诸葛武侯六出祁山,终究没有伐魏成功,还为季汉的江山自损阴德,最终是在五丈原含恨去世,又没能完满。”
李密心说后面还有刘伯温呢,说出来怕吓着你……
“你难道想说,那傅斯年也是太公望转世?嗯,那傅斯年理政的能力未知,于军事、经济之道,却还真与先贤有一拼……”李渊有点想歪了。
李密连忙纠正:“陛下,误会!我没说他是姜尚转世。我的意思是,人世间确实有些天赋异禀的人,甚至有的人就不能称之为人!”
“嘶……你是说,傅斯年就是那样的人?”
“正是!陛下应该听说过他起家的历史吧?就没怀疑过,为何隋文帝、隋明帝两代君主,都如此信任他?即便恩情再深,也断然不至于毫不设防!”
“臣曾听闻,说傅斯年乃是武曲星君转世,所求无外乎保人间安宁,一生都致力于止息干戈!陛下细想,促成杨氏禅让之事,是不是就有那意思了?”
李密这么说,还真让李渊相信了!
他一拍大腿:“怪不得呀!我一直纳闷,傅斯年这是图什么呢?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全无欲望的人?如今听你讲解,没准还真是那么回事!这事还有别的佐证吗?”
李密答道:“臣不是曾与他面对面地商议军情吗?近距离观察之下,真的被臣看出些端倪!”
“那傅斯年虽然已经年近古稀,真正的样貌却还像青年一般!想来是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他一直都是易容装扮的!”
李渊彻底不淡定了,瞪大双眼追问:“你可看真切了?”
李密点头:“千真万确!臣与他一同用膳时,偶然发现他脸上的褶子竟然掉颜色!那厮是画上去的!酒到酣处,他抹嘴的时候,皮肤也搓掉一层,干枯的皮肉竟变得十分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