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臣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十五月圆之日。
昨夜。
他隐约听到凌霄殿内传来些许轻微的动静。
但他白天陪苏苏,玩丢飞盘的游戏,玩得太累了。
实在困倦的不得了,打了哈欠,四脚朝天地翻了个身,用小尾巴盖住黑蛋,沉沉睡去。
等顾寒臣醒来时,殿内已空无人烟。
只有一堆,沾染晨露的新鲜灵果。
一定是苏苏早起练剑的时候,亲手替他采摘的!
顾寒臣想起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眼眸闪闪发亮。
他甩了甩蓬松柔软的小尾巴,散去困乏的倦意,兴奋不已地从粉色柔软的小窝里爬了出来。
九尾天狐,历情劫的头一个月,修为会大幅下降,狐身也会随之缩小。
但只要在第一个月圆之夜,吸收到足够多的月之精华,就能维持一整晚的人身。
哼着不成调的吱吱腔调。166小说
顾寒臣费力的将黑蛋和自己,一起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
然后乖巧呆萌地蹲在殿门口。
等着他的苏苏,练完剑回家。
等到他昏昏欲睡,小狐脑都要趴到地上时,总算传来了一阵御剑飞行的灵力波动声。
顾寒臣水汪汪的蓝眸,泛着璀璨光芒,兴奋地闻声奔赴而去。
谁料,他迎接的竟然是,一个俊美清隽的病弱美男子......
顾寒臣瞪圆了狐眼,仔细打量对方。
五官精致,但没有上次那个野男人,妖冶秾丽。
身材嘛,一般般,和他不相上下。
而且一副弱不禁风,面色苍白的模样,估计是个病秧子。
不过,当顾寒臣闻到,对方身上,隐隐传来带着苏苏清甜香气的味道。
他皱了皱小鼻子,果然很讨厌!
顾寒臣龇牙咧嘴,凶巴巴的“吱吱吱”,试图驱赶对方。
被一只白毛小狐狸,鸠占鹊巢。
赫连樗雪此时的心境,也尤为不平静。
冷艳含霜的俊脸上,满是阴霾之色。
他明显能察觉到,从那妖兽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浑厚灵力。
对方,至少有出窍期以上的修为。
为什么要佯装成灵宠,潜伏在凌霄殿?
而且能将小狐狸带来殿内居住的人,只可能是苏言倾。
他的倾倾,那么单纯善良。
肯定是看这妖狐,弱小可怜,才放低了戒心,收养的吧。
不知为何。
赫连樗雪又想起了,那个意图对倾倾不轨的,为老不尊谢清玄了。
幸好,对方似乎已经躲在某个旮旯角,闭关修炼去了。
养个漂亮的女徒弟,的确有点心累。
赫连樗雪微叹一口气,按了按突突直冒的额角,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趁倾倾不在,先解决掉这只不怀好意的妖狐。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一道娇软清悦的声音响起:
“噫,师尊,小白,你们在干嘛呢?
快来看我新得的乌铁重剑,帅不帅!”
两人回眸一望。
穿着一袭水仙散花长裙,外罩金丝薄烟纱,手握一柄乌黑重剑的少女,脸上洋溢着得意张扬的笑容。
秋日的阳光,顺着茂密的树叶缝隙,洒在少女的侧脸上,宛如覆上了一层斑驳的面纱,如梦似幻,宛如神女。
顾寒臣第一个没忍住。
小小狐身,像只离弦的弓箭,“嗖”地一声,朝着少女的方向,窜了出去。
还未等赫连樗雪出言阻止。
少女已经习惯性地,用没拿宝剑的右手,一把揪住狐狸的后颈,顺手扔到了肩膀上,潇洒自如。
还用娇嫩细腻的脸颊,蹭了蹭小狐耳,轻声细语:
“小白,今天有乖乖吃灵果吗?
是姐姐早上亲自去摘的哦!
今天怎么没在房里,乖乖孵蛋?”
看着少女和妖兽,默契无间的丝滑动作。
赫连樗雪心里,迸发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他倏然回想起了。
昨夜的旖旎。
少女红着漂亮的眸子,水汽氤氲。
一边拭泪,一边轻柔地处理他的伤口时,带着哭腔的娇软嗓音,恨恨发誓:
“师尊,疼不疼?
等我抓到宋明邵,我先割他伤口,再浇上苦藤汁,最后上火噬蚁。
一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女恶狠狠说着最嚣张的话,眼泪里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衫,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温热的泪珠透过轻薄的衣衫,沾湿了他刺骨疼痛的伤口。
可他却一点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心里泛着淡淡的暖和轻微的痒。
上次见少女嚣张跋扈,一脸杀气的样子,还是在黑云镇。
那时,他被凶兽朱厌重伤,也是倾倾,宁愿暴露自己的保命法宝,也要拼死护他周全。
若是他能一举突破分神期,或许倾倾,就不必再用嚣张的性格,包裹着她柔软的内心。
那时,他也能驱逐,这些觊觎他徒儿的不轨之徒。
思及此,赫连樗雪猛然回过神,压下了心中那不该存在的念想。
他抬眸一看,少女还在逗弄那妖兽。
赫连樗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他薄唇紧抿,凌厉的眉宇间,泛起寒霜,
“师尊,何时允许你,在凌霄殿饲养灵宠!
你知不知道,这妖兽并非是你眼中这般,柔弱可欺!”
正在用雪白指尖逗弄宠物狐的苏言倾,听到师尊冷厉的训斥。
顿时收回了指尖,下意识拢了拢,磕磕巴巴地解释:
“小白,它是我捡来的试药灵宠。
它……它找天材地宝,特别厉害!
师尊,你不在的时候,我还学习了炼丹术,好多草药都是小白帮我寻来的。
要是不能在凌霄殿养灵宠的话,那我……我还是回弟子苑吧?”
岂有此理!!!
难道他还不如一只臭狐狸重要吗?
他还没说什么重话呢!
这就要搬回弟子苑?
赫连樗雪忍着心头怒火,胸口起伏数次,终究是紧拧剑眉,摁住了呵斥。
他清瘦的身形,在秋风中,显得格外寂寥。
面色苍白,神情黯淡,嗓音轻颤:
“你走了,为师的伤,谁来照料?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