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验尸只验了表面,得出的结论准确率有待考证,何况放血杀人再抛尸这个说法,宁岸多少觉得草率了点儿。
放血费时,风险又大,不是血海深仇谁会这么干?
赵承运一个五岁半的孩子,连自己出府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跟人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大将军犹豫:“你一个姑娘家,平日里玩乐爹就不管你了,可运儿……你去不妥。”
宁岸使出撒娇的本领。
扯着他衣袖晃了晃:“爹爹,你就让女儿去看看,女儿就是觉得仵作的说的不一定准确。”
大将军:“你懂……”
正说着,忽然有个下人冲到两人跟前。
“扑通”跪地,指着沈长亭道:“大将军,郡主,小的举报郡马爷。前天下午辰时左右,小的在景楠苑洒扫,从西厢房经过看到郡马爷正在房中用水冲刷地板。当时……当时地上的水都是红的!”
宁岸脱口而出:“你胡说什么?”
那下人笃定的道:“小的没胡说,小的亲眼看到了。郡马爷冲完地板,郡主就到西厢房来了。”
大将军目光看向沈长亭:“他说的,可是真的?”
沈长亭清隽的脸看不出情绪,没正面回答大将军的话,而是道:“大将军可否容我问他几句话?”
大将军:“你问吧。”
沈长亭问出来指认他的下人:“你说,你看到我在清理地板上的血?”
下人点头:“是。”
沈长亭又问:“你从哪里看到的?”
下人这下犹豫了,想了半天才答:“从门缝里。”
沈长亭:“当日我身上有伤,医官离开时特意关了门,嘱咐我少吹风。你是如何从门缝里看到我的?”
下人一慌,立即改了口:“是,是窗子里看到的,屋子背面的窗子开着。”
沈长亭不再问他。
大将军只是脾气暴,但不傻,自然也看出了端倪。猛一拍桌子:“来人,将这造谣之人拖下去,杖责二十。”
下人顿时慌了。
连连求饶:“将军饶命,小人真的看到西厢房有血水啊。”
齐管家带人过来,将他拖走了。
不多时,打板子和哀嚎声同时响了起来。
沈长亭向大将军行了一礼:“多谢大将军。”
大将军:“不必多礼。”
顿了顿,他又道:“敬茶那日不是改口了?怎的,方才问你一句,便心生怨气了?”
这话是在嫌他唤了“大将军”。
沈长亭低了眉眼,顺从的欠身重新行礼:“父亲大人。”
虽然多了个“大人”,听起来不那么亲切诚心,但大将军勉强接受了,嗓子里重重的“嗯”了声。
宁岸趁机道:“爹爹你看,告发之人首先想到的也是运儿的死因,然后将所见所闻往这上面套。若仵作判断有误,抓不到直凶不说,还会让清白之人蒙受冤屈,也会给现下的排查平添不少麻烦。”
大将军:“可你又不懂这些。”
宁岸:“女儿这些年也不是一直不学无术,只是偷偷学了点儿本领,怕您不喜欢,没敢跟您说。”
大将军最终松了口。
嘱咐人将四姨娘请到这边来,让宁岸过去。
宁岸谢过父亲,拉着沈长亭一起,去了四姨娘院里。
赵承运被安置在自己房里。
宁岸进来先关了房门,以免有人打扰,接着就要解赵承运身上衣服。
手还没碰到,被沈长亭挡住了:“我来吧。”
宁岸先是一顿。
继而道:“好。”
沈长亭边拿开赵承运身上衣物,边漫不经心般的问:“那日去我房里,你也闻到屋里的血味了吧?”
“不是你。”
“这般确定?”
“你不是也受伤了?”
“你并未见过我身上伤口,也不知我伤得轻重。”
“那你给我看看?”
“等回房。”
宁岸心中莫名高兴了下。
这种情绪不好解释,宁岸心想大概是赵宁安的残存的意识作祟。没再多想,静下心,开始检查赵承运的尸身。
体表部分与仵作所言一致,唯一让宁岸不放心的,是颈部伤口。
就在她仔细查看伤处时,眼前忽然一阵恍惚。
待画面定格,她回到了自己的工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