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下马,庭七正想上前敲门,沈长亭已经先他一步推门走了进去。
庭七用本来准备敲门的手,挠了挠头,也跟了进去。
小院里面,竟是通到俊晖书院后院。
院子不大,装点陈设有着读书人特有的清雅韵味。屋子里,萧俊刚点了三支香,朝着里面牌位深深拜下。
拜完,上了香,才回头看沈长亭:“出事了?”
沈长亭没说话。
凝着供台上的名字许久,才走上前,点了三支香,朝供台上的人拜了拜。
拜完,开口道:“施桓来你这里了?”
萧俊少有的讥诮:“你倒是会找,便是整个京都的人都对他为敌,他退无可退无处可避,也不会来找我吧。”
沈长亭道:“陈江死了。”
陈江,便是施桓的侍卫,跟着施桓多年,从未出过岔子。
萧俊微讶,尽量保持着沉静:“怎么回事?”
沈长亭:“今日施桓还带他去了沈府,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人便被塞到冰河里头去了。估计是这边的人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萧俊走到桌边坐下,还有心思倒了两杯茶。
自己端了一杯,指指另一杯,示意沈长亭过来喝,开口,语气也是一派轻松:“照你这么说,施桓应当是凶多吉少了?”
“你才凶多吉少!”
说话的不是沈长亭,而是萧俊口中“凶多吉少”的施桓。
他从门外走进来,身上受不了少伤,衣服几处破口都见了血,头发也乱了,走路一瘸一拐。
进门毫不客气的坐下,端起萧俊倒好的水一饮而尽。
萧俊看着他没说话。
倒是给他把空了的茶杯斟满了。
沈长亭也坐了下来,对施桓道:“没死就说说怎么回事吧。”
施桓一个白眼翻了过来,气得想把杯子扔沈长亭身上:“好歹同袍一场,你们俩就都盼着我死是吧?”
萧俊不说话。
沈长亭道:“我是无所谓,毕竟你这阵子要养伤,也不是我管。”
萧俊:“我也不管。”
施桓:“……”
狠狠咽了口气,才忍住没与他俩动手,将茶杯重重一放,道:“当年宁府大火,少了的那具尸骨,还活着,就在京中。”
闻言,沈长亭与萧俊同时一惊。
将军府里,宁岸坐在门口石阶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进门的方向。
樱桃先是给她披了披风,又生了火盆。
过了一会儿,又拿了汤婆子给她:“郡主,都一个多时辰了,许是郡马有事耽搁了,您还是进屋等吧,刚下过雪,别再着凉了。”
宁岸不想回。
回屋里也呆不住。
她搓着手里的汤婆子,抬头看向夜空。
雪停了之后,天空也变得晴朗了,无数星星一闪一闪的像在朝她眨眼睛。
她从来是个相信科学相信证据的人,可这一刻,竟也在心中默默朝那些距离自己不知多少光年的星星许愿,希望沈长亭平安回来。
樱桃陪着她等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站起了身:“奴婢怎么忘记了,今日的姜糖茶还没煮呢。郡主您等会儿,奴婢去给您煮姜糖茶,喝了也能取暖。”
樱桃这番话,倒是提醒宁岸了。
对樱桃道:“你把没煮的姜糖茶拿来,给我看看。”
樱桃不明白自家郡主用意,还以为她想拿来吃,道:“姜糖茶虽然也可拿来食用,但要煮水才有效用,郡主您若是喝腻了,奴婢先给您泡杯茶吧。”
宁岸:“不吃,我就看看。”
樱桃去拿了来。
满满一大包,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
宁岸对中药了解不多,但好歹分得出来姜片和知母。里面不见姜,倒看得出来有不少知母。
“这些东西平日谁在保管?”
这话把樱桃给问住了。
半晌才答:“就在小伙房放着,小伙房的钥匙只有奴婢与桑葚有。平日只有给郡主煮东西,或是做夜宵才用开门。”
宁岸想了想。
片刻,站起了身:“反正要等沈长亭,闲着也是闲着,你去把院子里的人都喊来,我们玩个捉迷藏。”
樱桃满头问号。
不相信自己耳朵,确认道:“郡主,都快到亥时了,玩捉迷藏?”
宁岸点头:“对。”
樱桃虽不解,还是照做了。
一刻钟后,打着哈欠的下人们都被召集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