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桓疼的差点儿叫出来,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心说还是萧俊对他这个残疾人友好点儿,最多也就是抢了他的床,再损他几句,至少还没上升到人身伤害的高度。
沈长亭就太损了。
跟他那个便宜媳妇儿一样损。
在心里嚎了半天,想找个地方躲躲,免得老有人找他打招呼。人家给他行完礼,他还得行礼,一动就浑身疼。
正想着,迎面又过来两个人。
那两人本来是冲着别处去的,见到施桓先是愣了下,继而朝他走过来,笑容满面的朝他作了个揖:“听闻施小公爷回京,未及拜访,今日一见,小公爷风姿真是越来越卓绝出众了啊。”
施桓扯唇,还了一礼:“赵大人谬赞,大人才是风采不减当年。”
那位赵大从哈哈一笑,又寒暄道:“今年只见小公爷却未见国公大人,国公大人身体可还安好?”
施桓:“一切安好,我住驿馆未能与家父同行,家父晚些便到。”
寒暄过后,两人便又找他人攀谈去了。
宫中的宴席便是如此,位分低的人想找位分高的结交攀关系,以图后面平步青云官场亨通。
位分高的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与谁结交,站位哪边,这些关联着的甚至不只是一个人的功名权势,更与家族命脉息息相关。
酉时刚到,殿外响起通传声:“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太后驾到~”
宫人尖细的嗓子拖着长长的发音,在空中回荡,宫殿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的人们,立时全敛了笑容,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
宁岸与长公主一起,就跟在太后身侧。
从沈长亭跟前走,宁岸脚步停下来,悄悄的朝沈长亭勾了勾手。
沈长亭不知她要做什么,面带疑惑。
宁岸“噗哧”一笑。
从他跟前过去,背在身后的了小手一张,一颗裹了桑皮纸的糖果便从宁岸手中滚落下来。
沈长亭眼疾手快的接住。
走了两步,宁岸又回过头来,朝他调皮的眨了下眼。
沈长亭倏然笑了。
将还留有宁岸掌心温度的糖果握在自己手里。
昨儿因为他向她坦白了徐贵妃的事,她赌气回了屋。今儿进宫路上,她一直不说不笑的,他还以为她又在生气。
知道给他糖果,看来没事儿。
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施桓跪在另一侧,见沈长亭笑一个劲的摇头,心里不停说着:完了,完了,完了,给颗糖就能乐成这样,再给个枣,怕是命都能给她豁出去。
默默在心里给徐贵妃点了根蜡。
行完礼,皇帝简单的致了几句新年贺词,便命人宣布宴席正式开始。
宴席的座次十分讲究。
帝后身居高处,太后在皇上右手边,接下依次是几位皇子,国公大臣都挨在后面。
席位也是一家人挨在一起。
家主在前,家眷在后。
沈长亭的位子其实在前面,挨着几位皇子。
宁岸不知,她早一步落座,见大多都是夫妻二人并排坐在一起,便朝尚未坐下的沈长亭招了招手。
殿中不得喧哗,她用口型喊道:“快过来啊。”
拍了拍自己身边锦垫。
于是,沈长亭在众目睽睽下,没往自己的座位去,而是绕到大将军与长公主身后,坐到了宁岸旁边。
盘膝而坐,他问道:“不生气了?”
宁岸挑挑眉梢:“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糖果好吃吗?我从皇外祖母宫里拿来的。”
沈长亭当着她的面将糖果剥开,塞进了嘴里。
片刻,点点头:“甜。”
虽然他不喜甜食,但这颗糖,大概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颗。
菜品很快端了上来,奏乐响起,舞姬在殿中翩翩起舞。皇帝端了酒盏,对着殿中众人道:“年关已至,今日召众卿齐聚一堂,便是为了共庆年节,诸位爱卿不必拘谨,今日放开了吃喝。这杯,朕祝众卿平安康乐,人和,家和。”
众人端杯齐呼:“谢皇上,吾皇万福。”
都干了。
宁岸也举了杯,沈长亭端杯时,目光便落在宁岸手中那盏酒上。待她端着往嘴边送进,他拉住她,不悦道:“又喝酒?”
宁岸动作飞快的将杯盏凑到他面前:“你闻闻,我这可不是酒。”
沈长亭只闻到一丝桂花香气,没闻到酒味儿。但她手撤回去的太快,他也没来得及闻出来是什么。
跟着问了句:“什么?”
宁岸神秘兮兮的回道:“桂花果浆,清念给我的。”
沈长亭疑惑:“太医署那位女医官?你何时跟她那么熟了?”
说到这点,宁岸还是有些小骄傲的:“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上次教了她些急救的法子,她有次出门还真给用上了,专程去府里给我道谢来着。一来二去的,就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