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怀老实的点头:“知道了,爹。”
嘴上这么说,眼中却还是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
沈长凌则很是不以为然。
他大着胆子道:“爹,你不爱上街,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现在这些事情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今日从书堂回来,还听前面那酒肆里的说书先生在讲这事儿。”
沈大人脸色更沉:“他们说他们的,总之你们不能过问。”
沈长凌被骂,偃了声息:“哦。”
趁着沈大人不留意时,对着坐在他旁边的宁岸吐槽:“三嫂你看父亲多偏心,三哥做什么他都不说,我跟四哥问问都不行。”
如今他们已经不将宁岸当外人了。
宁家的事是禁忌,连皇长子都能牵连进去,何况如今的沈府还算不上贵胄。
沈大人不让问,自然是为了他们好。
宁岸不能这么说,只好笑了笑,避重就轻的开口:“等你明年金榜高中,父亲就不管你了。”
沈长凌小声:“难说。”
其实宁岸也好奇。
吃完饭,与沈家人道过别,宁岸和沈长亭一道离开了沈府。
回去的马车上,宁岸问沈长亭:“这几日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是丞王的意思?”
沈长亭点头。
宁岸道:“他这么做,是想先将事情闹大,好旧事重提?”
沈长亭这没正面回答宁岸的问题。
只轻轻叹了声,道:“殿下离京多年,身体又大不如前,大概想在身体尚可时,把那些他认为是对的事都做了吧。”
宁岸第一次听沈长亭提起丞王身体不好。
纳闷道:“他身体怎么了?”
沈长亭如实答道:“早些年离京时被人暗算,身中奇毒,一直未能得解。这些年在北境,操劳过度,愈发严重了。”
毒的事宁岸帮不上忙。
没多说。
只是不知为何,每次提到宁家,她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担心。
看出她的心思,沈长亭拉过她的手,用力握在了掌心中:“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这让事情牵扯到你,更不会让他们牵扯到将军府。”
宁岸笑笑。
心中略安。
忽然想起前两天来过的御坤,她又问道:“北境有个叫御坤的将军,你与他关系好吗?”
沈长亭:“怎么忽然问起他?”
宁岸将他来兴师问罪的事儿说了遍。
沈长亭听了十分嫌弃:“看着粗人一个,倒是会怜香惜玉。回头我去找他,把话跟他说清楚,让他以后少听信一面之词。”
宁岸失笑。
睨着他矜贵俊美的脸,道:“你不也是听信一面之词。”
沈长亭:“那不一样。”
宁岸:“哪不一样?”
沈长亭理所当然的道:“你是我夫人,我自然要信你的话。”
她的话,没有对错。
就算是一面之词,他也只听她的一面之词,毫无根据的偏爱。
宁岸顺势偎进他怀中。
这种没由来的偏袒,谁能不喜欢呢?
结果还没等到沈长亭去找御坤把话说清楚,御坤已经摸到舆安堂来了。
拽了把椅子往门口一坐,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那些想进来问诊或是鉴定伤情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都吓得躲得远远的看着,半步不敢靠近。
宁岸到时,御坤就斜斜靠在椅子上,没有半分起来的意思。
庭卉上前道:“御将军,您这干嘛呢?”
御坤抬眼,看了看宁岸,没说话。
那意思很明显,来要玉佩的。
宁岸对御坤这种行为十分无语,说话自然也不客气:“堂堂大梁将军,是没事干了吗?”
御坤这次回话了。
“堂堂大梁郡主,抢一个寻常女子的东西,是活不起了吗?”
庭卉:“……”
樱桃上前理论:“你怎么说话呢?就算你有将军之位,见了我家主子,也应该行礼的!”
御坤:“本将从来只拜坦荡之人,你家主子……不配!”
咬重了“不配”二字。
樱桃气愤。
本躲在远处的人,看到宁岸来了,有人过来问开不开张。御坤从椅子上起身,将他们给轰走了。
庭卉无语:“御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御坤答的理所当然:“要么把柳姑娘的玉佩还了,要么,我在京中一日,你们这舆安堂就歇业一日。”
这意思,要跟他们死耗了?
宁岸不客气的首家:“还北境大将军呢,如此行径,与那些市井泼皮的何区别?”
御坤也不甘示弱:“那你好歹也是个郡主,抢别人爹娘留下的遗物,与那些土匪强盗又有何分别?”
宁岸:“你……”
宁岸可算见识了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因为根本没有理可讲。
庭卉见宁岸确实生气了,上前跟御坤解释:“御将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不是我家夫人强抢柳姑娘玉佩,而是……”
话没说完,被宁岸打断:“不必与他解释。”
不相干的人,没有解释的必要。
再者,眼前的人明显是先入为主已经相信了柳玉姝的话,要来给柳玉姝讨公道。他们解释,他也不会相信。
搞不好还会自取其辱。
庭卉不解:“夫人?”
宁岸道:“他不是要讲理吗?去报官吧,请京兆尹的人来。我们当面讲讲他堵我们门,影响我们正常做买卖这事儿,有没有理。”
庭卉为难。
御坤是丞王的人,她家主子也是丞王的人,真要闹到官府,不好看。
正要劝劝御坤让开,御坤冷笑:“难怪京中都说你仗势欺人,作恶多端。自己做了亏心事,还妄想叫京兆尹的人来给你撑腰。我今儿就在此把话搁这儿,谁来了都不好使,敢给你撑腰的,我一起揍了!”
庭卉本想劝劝御坤,眼见他剑拔弩张的,劝肯定劝不了。
转头又想劝宁岸:“夫人,要不……”
宁岸也不肯退让:“我们这会儿又不去报官了,说不定人家会觉得我们理亏,心虚才不敢去的呢。就去报官,我还不信谁嗓门大,谁就有理了。”
樱桃扭头就走:“我去!”
庭卉:“……”
眼看着局势不好控制,忙给躲在暗处的庭七打手势,叫他赶紧去把自家主子请来。
手势还没打完呢,沈长亭已经到了。
走到御坤跟前,没什么好气的道:“你闹够了没有?”
他去趟当铺找东西的功夫,没想到御坤已经到这儿来了。
御坤眼神一挑:“怎么,你要护短?”
沈长亭矜贵俊美的脸上冷气弥漫,将一个什么东西狠狠砸到御坤身上:“你好好看清楚了,这就是你要帮她寻回的,她家祖传的玉佩。”
御坤怔了下。
本能的接住沈长亭丢过来的东西。
打开盒子一看……
僵住了。
不敢置信的问沈长亭:“这……这不是……”
太过震惊,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长亭提醒:“看清楚了,玉佩上面的祥云凤纹,可是皇室专用。她爹娘留给她的东西,是皇室得来的?”
御坤愣过之后,找了个理由:“兴许,是殿下给她的,她怕丢了传出去不好,才借口说是爹娘留给她的?”
沈长亭想揍他。
宁岸则是不以为然。
也不知柳玉姝用了什么办法,还是说她名声实在太差,太不值得人相信。
不过没关系。
不相干的人她并不在乎。
庭卉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道:“御将军,你可真是,别人利用你,拿你当枪使,你还在这儿给她找理由呢。”
活该被人利用。
御坤还是不愿相信。
指指宁岸:“我来之前打听过,她从前不知干过多少仗势欺人的事儿,连……连与沈三成亲,也是她强求来的。我帮柳姑娘讨个公道,难不成……”
话还没说完,沈长亭厉声打断了他。
“御坤,看在你我同僚一场的份上,今日之事,我本不想与你计较。可你当众诋毁我妻,那便别怪我不念同袍之谊。”
“我与宁儿成亲,是我自愿,无强迫一说。”
“还有,我不管柳玉姝与你说过什么,现在向宁儿道歉,如若不然,我们现在便进宫去面见殿下,让他跟你说说,这玉佩究竟是何来路!”
沈长亭一发火,御坤顿时也有点儿慌。
他不信宁岸,可沈长亭是什么人,他知道,甚至比了解柳玉姝更多。
能让沈长亭发火,说明真是他错了。
面露尴尬。
嘴巴张了张,声音也没刚才硬气了,张口道:“不是就不是,你发什么火?”
沈长亭冷声:“给她道歉。”
御坤:“……”
看向方才一直试图当和事佬的庭卉。
庭卉也觉得是御坤过分了。
她不知宁岸从前是什么人,可这些日子跟着宁岸,只觉得她为人善良,热心,做起事来也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不怕事也不惹事。
是个很好的人。
也是个很好的主子。
见御坤看她,她道:“先不说御将军听信柳姑娘一面之词,不听解释,就说我家夫人仗势欺人,还要我家夫人还玉佩。就凭方才御将军说的话,也该给我家夫人道歉。”
樱桃补刀:“还将军呢,这么不讲理。”
御坤被说的脸涨红。
扭捏了片刻,才对宁岸道:“方才是我话重了,对不住。”
说完就要走。
宁岸:“等等。”
御坤脚步一顿,回头不解的看向宁岸。
那表情仿佛在问她还有事吗?
宁岸勾了勾唇。
阳光下,巴掌大的小脸娇懒明艳,带着几分不太明显的攻击性:“御将军既然道了歉,那方才御将军出言诋毁一事,我便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