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不以为意,嗤笑一声:“在你看来,你舅舅自然是伟大崇高,但你就不想想你仲父?真要是发生了我所想的事情,到时候你舅舅大军两度得胜,你仲父可就变成了而今的李广了呢!”
霍去病双眸如刀,杀光慑人,但韩嫣并不惧怕;霍去病又不是曹襄,大不了真的被霍去病打一顿?
“行了,看看你两人这个样子,如果传开让军中的士兵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
此刻,如果有人能压制住霍去病和韩嫣,那就一定是李欢。
霍去病冷哼了一声,转头坐下,就此一言不发。
韩嫣翻了翻眼睛,略感庆幸,似乎也意识到李欢在霍去病心中的位置不低。
“卫青想要你提兵北上,不管匈奴是不是会真的带兵强攻高阙,防御任何时候都不会多余,他这才好和李息率军在云中一带布防,或是主动出击,拿个主意吧,你要是拒绝了,卫青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韩嫣说完这话,眼里流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当然,你要是同意了,可就成为了卫青的垫脚石……”
“这话难听了点……”李欢摇头。
韩嫣坚持:“可话糙理不糙,我不赞同你发兵北上,守在灵州,你的功勋足可以再加封一千户食邑……”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凑到了李欢的耳朵边上:“我听陛下说,你和芸公主成婚后,会给你增加到两千户食邑,如果再加上战功,你自己算算看,这可是三千五百户食邑,子孙后代都能享受无穷尽的好处。”
虽然是故作很小的声音,可在如此安静的大帐内,霍去病又怎么会听不到?他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欢。
“可如果,你这次领兵北上,在高阙和匈奴恶战,卫青和李息都不会给你派援军,你拿什么打?我们这会儿满打满算,能抽调出三千军,就已经是极限。”
韩嫣像是一个恶魔,却又像是一个理智的智者,在有条不紊,充满了事实依据为基础的前提下,挑拨李欢和卫青的关系。
这也亏得是公孙敖不在,否则的话,大嘴巴子直接就已经抽到了韩嫣的脸上。
“就算扼控地形,占据了优势,但你可曾想过,一旦有战损,你想想现在的李广,他在辽西,难道不曾用命?长子李当户战死,也一样为朝臣所非议,叫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情,在我大汉可不少见,君不见,郅都之事乎?”
“郅都?”李欢下意识的有些恐惧,他很清楚此人的生平。
韩嫣无视了边上的霍去病,惨惨一笑:“昔年郅都,镇守边隘,匈奴人避其锋芒,不敢为祸;匈奴将领就用草扎的人,做成郅都的样子,令麾下的人骑马射草人。
匈奴军卒因为害怕郅都,哪怕是草人做成的郅都,都射不中草人,君侯以为这样的人若何?不一样落得了身死的下场,所以啊,这人该有觉悟的时候,就要觉悟,为何一定要心甘情愿做他人的垫脚石?
该装傻充愣的时候,就要装傻充愣,该藏锋于鞘的时候,就要藏锋于鞘。”
霍去病不再看李欢,半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似乎像是默认了韩嫣的说法有道理,却又似乎像是对某人失望,只是这失望,不知是对于仲父的,还是阿舅的。
李欢沉吟起来:“此地的匈奴俘虏,就有那么多的人,如果和我军留守的人持平,这就已经有些危险……去病,你去传军令,令苏建、公孙敖挑选三千精锐,苏建留守,大小事宜,归属他一人决断,若有匈奴人胆敢作乱,一律斩立决!
当然,对外宣称,我们需要抽调兵马北上,协助卫青捕捉散落在中套平原上的牛羊,不可声张,说是匈奴右贤王欲要反攻河南地。”
霍去病的屁股上就像是安装了强力弹黄一样,瞬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末将领命!”
韩嫣一把抓住了李欢的手臂,动容道:“君侯,你……你真疯了?你不怕做第二个李广?”
“我怕!”李欢认真道:“但是我更怕卫青和李息兵力难支,让匈奴马蹄重踏河南地,至于高阙,我是一定要去镇守的……”
“至于折损人手?宝贝儿,你想想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们这次攻陷河南地,不过是捡了一个便宜而已,匈奴人的战力能有多可怕,我也是很清楚的。”
“三千五百户食邑啊!这是多大的荣耀啊?”韩嫣都快哭了,“君侯,放眼满朝文武,我就你一个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自毁前程,你有三千五百户食邑,尚公主之尊贵,你的子嗣将来便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吃奶的时候,便可册封为侯,君侯三思啊!”
李欢还真是有些动容,谁不想呢?公侯万代?
“你也说了,我是你朝堂上下唯一的一个朋友,你难道想看到你的好友是一个胆小鬼,一个缩头乌龟,一个一心为了功名利禄,而无视国家利益的人?老韩,在这里帮我盯着灵州城的修建。”
李欢拍了拍韩嫣保养的极好的手,滑腻得就像是一个贵妇:“高阙出问题,我要完蛋,灵州城修不好,我也要完蛋,我可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
看着韩嫣眼睛都红了,李欢嬉笑着捏了一把他滑嫩的手背:“这次要是不出问题,回来教我怎么保养保养,男人也要对自己好一点!”
看着头也不回,大笑着走出军帐的李欢,韩嫣站在军帐门口,凝视着那跨马而去的背影,脸上忽然流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这一刻,他似乎低语了什么,只是无人听清罢了。
大军出动,带走了整个军队七成的箭失,一路北上,直奔高阙而去。
卫青提前收到了李欢的书信,他并非不近人情,知道李欢军中可用的军卒不过三四千罢了,于是从自己军中抽调了一千人,李息军中抽掉了一千人,留守驻扎在高阙,全部听命于李欢。
高阙已经重建了关隘,站在高处放眼看去,除了那静默神秘,巍峨起伏,横亘千古的阴山外,还有向着河西草原延伸出去的烽火台。
公孙敖搓着手,感叹道:“这边可不把俘虏当作人用,我听这边带兵留下的千夫长说,他们抓到的俘虏累死了几百。”
他指着远处肉眼可见的土垒,从他们站着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有点像是鱼鳞,朝着远处蔓延出去,被一排的瞭望土台截断。
李欢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鱼鳞阵”三个字。
“真打起来,最外边土台上的人肯定是第一批战死的人。”
李欢眉头紧促:“匈奴骑兵一旦冲进这些土垒里边,军阵就会被分割,他们怎么杀死最外边瞭望土台上的人,我们虽然隔得远,但那边的土台,看起来也有三四丈许高吧?”
“那上边能站二十来个人镇守,匈奴骑兵只要围着不停地往上边射箭,盾都会被射碎了。”公孙敖啐了一口唾沫:“难怪韩嫣一直劝你,这他娘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李欢翻身上马:“走,过去瞧瞧,说不定能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公孙敖应了一声,驱马领着队伍跟了上去,金骨朵左看右看,面皮皱着,也不知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霍去病早就已经和苏武带队,往外边冲了出去,这是一个听到打仗,浑身上下所有细胞都会疯狂咆孝的人。
李欢骑着马,和公孙敖认真检阅每一个土垒,最大的能屯五十余人,最小的只能屯五人。
除了土垒的高台之外,还有木头搭建起来的固定箭塔,虽然最高,能俯瞰整个战场,但是也最容易成为匈奴人火攻的对象。
李欢伸手拍了拍略带潮湿的木头,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对策。
到了最外围威慑性的土台边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可以骑着马登上这种土台。
太大了!
但如果在上下的楼梯位置立起来一排盾墙,配合长枪手,投石手防御的话,匈奴人是如何都没办法正面击破。
可是,这架不住匈奴人万箭齐发。
李欢骑着马上了高台,耳边全是呼呼吹过的风声,他觉得自己得思量一个对策,不能让手底下的人这样拼光。
卫青和李息留给了自己两千人,全部加在一起,也只是五千军而已,配合不惜代价修建而成的军事防御体系,足可以挡住数倍于自己的敌军强攻,但是自己的损失也一定会不小。
“有什么办法?”李欢回头看着身后的土垒,上头有不少的军卒,纷纷将目光看向了自己。
李欢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提起手中的强弓,朝着前方的空地开弓就是一箭。
“呼——”
箭失破空,插进泥土中,箭尾兀自抖动了几下。
“老哥,你带人在箭失的射程之内,开挖一条土沟,不用太深,但一定要足够宽,阻挡匈奴骑兵冲阵。
此外,再开挖陷马坑,不用挖那种能完全把战马陷落进去的陷马坑,要深挖那种能把马腿落进去的小洞,不要挖太密集,否则工程量大,累人不说,匈奴人攻过来的时候,我们能不能完成战略部署还是两说。”
公孙敖毫不迟疑,立刻就照做,他很清楚自己的脑瓜儿肯定没有李欢的好使。
李欢翻身下马,坐在土台上,又是一阵沉思,他转头叫来了一个千夫长:“你领着你的人,往阴山那边上去,砍伐树木,修建拒马鹿角,如果发现荆棘刺,别浪费了,全拖过来,丢在公孙敖开挖的土沟里,上头浇上水,割青草,轻轻地掩盖一层,这期间若有什么拿不准的,只管来问我。”166小说
“喏!”千夫长宛若受到了器重,立刻领着麾下的军卒们去做事儿。
李欢随后骑着马下了土台,他领着自家的八百亲卫,开始制作投石车。
没人知道匈奴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在眼前,两百斥候军已经放了出去,奢侈到了一人四马的地步,只求他们能在匈奴军前哨抵达的时候,能先一步赶回来报信。
李欢很清楚,对付战马冲阵,铁丝网是最好的办法,只是眼下军中的条件,实在是没办法弄出这玩意儿来,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卫青给自己的材料很足,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勐火油,否则李欢精心制作出来的投石车,能够把勐火油装罐在投射皮兜儿上,砸向匈奴军的阵地,给对面来一个烈火开花。
八百家将做事情很稳妥,一切按照李欢的吩咐进行;他制作出来的投石车,比汉军中现在流行的投石车投射的距离更远。
毕竟,通过精确公式计算的投石车,绝对不是军中匠人们根据经验制作出来的投石车能比得了的。
因为,公式本身就是一种最为直接准确的经验总结。
可惜,制作进度太慢,到了第二日的时候,李欢只好把霍去病的五百人也抽调了过来做同样的事情。
千夫长开采的木料很多,李欢看着堆积在土垒上的投石,忽然突发奇想,让人在土台上修筑屋顶!
这个屋顶,并非是真正的屋顶,而是足够坚固,能够遮蔽从天空中射来监视的屋顶,相当于是一个放大了的巨盾,遮住土垒上众多将士,为他们能提供反攻射箭投石的庇护。
这个军令下达以后,军中将士的热情无限制的高涨。
他们用硬木搭建好了屋顶后,又在上边铺上了一层混杂了树叶、芦苇搅拌过后的混土。
李欢在第五日巡查的时候,甚至看到有人在屋顶种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
公孙敖感叹道:“这就差几个匈奴娘们儿了!”
一时间惹得军中士卒们哈哈大笑不止。
一箭之地的位置,开挖了三条深浅宽度不一的壕沟。
原本李欢的意思,是开挖一条阻挡匈奴军的壕沟,毕竟在箭失能够得到的位置,只要匈奴骑兵冲阵的速度慢上那么一点,也就意味着他们要付出更多生命为代价。
三条深浅不一的壕沟,彼此之间相距也不一样,一个相差一丈许,一个相差五尺。
最外边那一条壕沟里,有削尖的木桩,坠落其中必死无疑。
第二条壕沟里,看起来像是准备不充分,没时间安置这种削减后倒插着的木桩,里边只是随意地撒了一些青草,烈日灼灼之下,已经有些被晒干褪色。
当然,李欢所说的荆棘刺,就在这下边。
这小玩意儿的杀伤力确实不太强,但是恶心,能把匈奴人恶心得透透的。
第三条壕沟,也是一些杂草遮掩,但下边同样是削减了的木桩,人马坠落,必死无疑!
再往后,则是开挖的土坑,有人头大小,半腿儿深度,彼此之间相互挨着的距离也有两三尺有余,密密麻麻,从远处看过去就像是蜂巢一样。
只不过,这是半成品,按照李欢的安排,这上头需要割草盖住,远处粗略看去,几乎看不出这下边有什么玄机。
所有汉军都很清楚,只要匈奴人的战马从这边奔走而过,瞬间就会折断马腿,马背上的骑士也会摔倒一片。
当然,这是在匈奴人战马和军卒的尸体,填满了那三道壕沟之后,后边的匈奴骑兵,就会踩踏着尚且在呻吟求救的战友们,疯狂的往前冲杀。
攻与守的双方,守的一方只要占据了地理的优势,便可以叫攻的一方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至于再往后的土垒通道中,李欢本想用石头堵塞,可是想了想,这种念头就被他放弃了。
首先,土垒是错位修建的,这就使得匈奴军一旦进入土垒的范围,军阵就会被打乱分割,而且还需要弯弯曲曲的往前进攻,不管他们有多么凶勐的势头,都会被遏制住。
用石头堵上好吗?当然好,匈奴人要一边推倒石头,一边往前进攻,会丢下更多的尸体。
可同样,这也会让在土垒和土台上的汉军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中。
李欢感觉自己这是在打仗,而不是让麾下将士们,做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战。
汉帝国而今国力强盛,没必要干这种冒险的事情,成了固然好,失败了,皇帝肯定会砍自己的头,当然自己也可以交钱免罪……成为第二个公孙敖。
于是,他把拒马和鹿角,安排在了这里,上头挂满了荆棘刺。
最后值得期待的,莫过于李欢亲自带队修好的投石机,目前只有十一辆,这已经是极限了,参与修建的将士们,也累的不行。
李欢本想将这些投石车放在前排的土台上,可最后发现完全行不通,因为只要匈奴军突破到土台边上的时候,将士们就不得不寻求庇护躲避箭雨,那土台的功能就彻底失去了。
按照投掷的距离而言,摆放在中部算是最好的距离,投石车正好可以砸死土台前的匈奴人。
尤其是这边的地形是一个前斜坡,地势稍高,汉军占据地利。
唯一遗憾的,便是短时间没办法把石料打磨成球形,球形滚石在落地之后滚动的距离,依旧可以对人马造成致命伤害。
霍去病站在土台边上解开裤子,逆风撒尿湿了半边鞋,但他却毫不在意。
李欢仰面看着修筑好的屋顶,翻看着卫青、李息、苏建、韩嫣送来的军报。
灵州城的修建一切如常,匈奴俘虏对于汉军队伍北上抓羊的事情没有丝毫怀疑。
圣雪师每天都带着红脂和蛮古殷给其他的匈奴女人传授牲口治病的法子。
苏建甚至认为,可以再抽调两千兵马北上支援李欢作战,耗费了大半月时间的灵州城已经初具规模。
他已经命令军卒把军中的军械铠甲等东西,运送到了灵州城内,可确保万无一失。
没有了铠甲、战马、弓弩的匈奴人,连失去了利爪牙齿的老虎都不如。
李欢自然回绝了苏建的请求,灵州地不容任何威胁存在。
就算是他外边的土垒全部陷落,也依旧可以凭借高阙的地形遏制住匈奴军,要真是手底下这五千人都打光了……
李欢不敢想象,这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样的战斗。
当然,那是绝对不可能,因为李广又不是死人,真到了那种地步,卫青一定会从西边调兵的。
还有就是,李欢认为自己会跑的……
“怕就怕,东西两边同时和匈奴交战。”霍去病抖了抖,提起裤子,“仲父,我可以带兵守一处土垒吗?”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要不要把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你呢?”李欢黑着脸,这小子,这几天都已经问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这个问题。
霍去病无所谓的耸肩:“阿舅说他们那边已经和匈奴前沿交手,虽然是压着匈奴军暴打,可看那种架势,匈奴军似乎有意在引诱他们出塞一战,我有一种直觉。”
李欢很重视霍去病的直觉,名将的直觉,有时候真的比穿越者对于历史的超前认知都可怕。
“什么直觉?”
霍去病很认真地说道:“你说,我们对匈奴人来了一个声东击西,拿下了河南地;现在阿舅和李息大军对上匈奴人,就像是秋风扫落叶,割草一般,会不会是匈奴人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李欢挺直了葛优躺的身体,很严肃。
霍去病接着说道:“如此一来,阿舅和李息就会把注意力放在云中一带,因为我们汉军最喜战功,人头就意味着功勋,而匈奴人真正的精锐,实则到了这里。”
霍去病伸手指着脚下,眯着眼睛:“毕竟,阿舅当初怎么拿下这块土地,匈奴人当时可能是很蒙圈的,可等到他们冷静下来,他们未必就不会用同样的手法来对付我们。
我听司马迁说,当初秦国长平之战,之所以可以胜过赵国,是因为他们一开始,成功施展了离间计,让赵国临阵换将;原本此战白起可以裹挟胜利的兵锋,顺势灭掉赵国。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赵国反过来对秦国施展了一次离间计,秦王不再信任立下大功的白起,从而错失了一口气灭掉战国的良机;而此后的邯郸保卫战,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李欢深吸一口气,看着样子,司马迁没有白吃自己家的粮食……
“那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这里的求救战报,多长时间可以送到你阿舅哪里?”李欢说出这话,居然不觉得羞愧脸红,战斗果真让他成长了。
“两日!”霍去病眉头紧锁:“但如果大军赶来支援,恐怕四五日。”
只是他很快摇头,眼中充满了傲然:“只是……仲父,韩嫣一直都说我阿舅把你当作垫脚石,那我们如果凭借自己的力量,重创这一股匈奴精锐,我们是不是就反过来,把阿舅当作了垫脚石?”
李欢愕然吃惊:“你这小子,在想什么呢?”
历史可没记载,霍去病有反骨,这些时间相处下来,李欢一直都觉得霍去病是个很随和的人。
“我阿舅贸然显贵于诸侯,哪怕是凭借自己的战功往上爬,可如韩嫣这般言论之人,绝对不少!”
霍去病冷笑了一声:“甚至还有人认为,我阿舅坐到而今的位置上,乃是因为我姨母,可笑的陋人。
所以,这一次我就在想,如果我们在这里立下功勋,同样也向着世上的人宣告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李欢也不免肃容,毕竟这个时候的霍去病,太严肃了,严肃得李欢想开个玩笑,都不好说出口。
霍去病脸上闪过一抹凶戾之气:“废物,任何时候都是废物!而英雄,任何时候都是英雄!”
李欢站起身来,看着视线尽头忽然出现的汉军斥候,零散的骑兵携带着不少战马,正举着赤色的军旗,把胯下的战马往死里抽,瞭望台上的汉军,已经吹响了号角声。
匈奴军来了!
李欢感觉平静的身体,像是瞬间灌下了一壶兴奋剂。
霍去病的猜想是不是真的,马上就可以揭晓。
看着眼神忽然充满了杀意的霍去病,李欢踮起脚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可以这么说,时势造英雄,而英雄亦造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