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巧母女入府安顿,江尚书夫妇心事重重的时候,江府背面一座宅院的大门,此时也闹哄哄的打开了。
却原来是接到消息,出门公干的主人,马上就要到家。
家中奴仆纷纷面露喜色,见了家中旁人也都奔走相告。
“阿郎回来了!”
“快去告诉太君!阿郎回来了!”
后院正屋廊下的的婢女,刚推门出来,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也顾不得关门,转身就朝主寝而去。
即便隔得老远,也能听到婢女欢喜的声音:
“太君!太君!阿郎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通报,整个宅邸仿佛开启了机关,一瞬间从停滞封存的状态,快速的运转起来。
年轻婢女们悦耳的笑语,男仆们活跃的奔走,带动得府邸中的假山草木,都仿佛更加灵动有了生气。
主寝中一个衣料华贵,但颜色样式极为素雅的贵妇人,正靠在榻上低垂着眉眼,一颗颗的捻动手上的佛珠。
听到婢女充满喜悦的通报,捻动佛珠的手指只微微一顿,便若无其事的继续。
一旁正给贵妇人捶腿的婢女,轻轻抬眼,给了报喜婢女一个安静的眼神。
那报喜婢女面上的喜色,渐渐就变为忐忑。
正不知进退的时候,榻上的贵妇人终于缓缓开口:
“怎么?阎少卿的官威,都摆到我面前来了?”
那婢女听到这话,顿时一脸惊吓的双膝跪地,冲着贵妇人拜下道:
“太君饶命!婢子不是这个意思!”
贵妇人没有理会战战兢兢的婢女,而是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叹息一声道:
“起来吧!既如此,就去迎一迎咱们的阎少卿吧。”
说着右手停下捻动佛珠,朝着旁边伸出手去。m.166xs.cc
一旁的婢女极有眼色的上前,扶住贵妇人的胳膊。
捶腿的侍女,也手脚利索的为贵妇人穿好鞋袜,起身垂首站到一旁,好方便贵妇人起身出门。
待婢女搀扶着贵妇人出门后,那捶腿的婢女,才走到还跪在地上的报喜婢女跟前,拉起她道:
“快起来吧,下去洗把脸待着,没事的。”
那婢女这才肩膀一抖一抖的抬头,已然吓出满脸的眼泪。
冲搀扶自己的捶腿婢女微微点头,吓哭的婢女才掩面,快速朝着下人房跑去。
而这边在婢女搀扶下,准备去前院迎接的贵妇人,到底没能走到前院去。
因为刚走到后花园,就见一人风.尘仆仆的,朝着后院正房而来。
那人步伐矫健,还不待人看清样貌,已经对着贵妇人迎面拜下:
“阿娘,儿回来了。”
“阎少卿辛苦了。”
贵妇人没叫人起来,只语气淡淡的开口。
拜倒那人听到这话,抬头朝贵妇人看来,面上的笑意还没褪下,眼神带了几分疑惑道:
“阿娘为何如此说话?是儿做错了什么吗?”
贵妇人看着那张年轻俊美,但满是疲倦的脸,冷漠的面容终是忍不住软了一软。
“那你说,你这次离京,是做什么去了?”
知母莫若子,听到这话,阎渊就知道,自家阿娘已经心软。
当即心头思绪一去,面上笑得灿烂道:
“自然是查案,阿娘不是知道吗?”
贵妇人虽然心软,但却不吃糊弄这一套,躲开阎渊要扶他的手道:
“查什么案?”
阎渊的手顿住,眼神往旁边婢女面上一扫,见对方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便眼眸一垂,恭敬答道:
“听说芦城那边,前段时间有山匪出没,儿便过去看一看。”
贵妇人闭了闭眼,面上神色再次变得冷漠,目光锐利的看向阎渊道:
“阎少卿可真是能者多劳啊!”
阎渊刚想开口,却听贵妇人的声音,猛然拔高道:
“真欺负我是个无知老妇吗?查山匪,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大理寺了?”
“还是说大理寺卿脑子糊涂了,专给你派这种差?”
阎渊见贵妇人生气,不敢再做多余的解释,“啪”一声,双膝直挺挺跪下。
垂头认错道:
“阿娘,儿错了。”
听到膝盖落地的声音,贵妇人眼中闪过心疼,下意识就想去扶。
听到阎渊的话,又强行忍住道:
“你错了?错哪儿了?你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你有听话吗?”
“告诉你有些事不要问、不要碰、不要查,你听了吗?”
“让你不许再管那件事,你答应得好好的,你照做了吗?”
“你这样,对得起你阿耶和大兄吗?!”
阎渊喉头滚动,知道自己瞒不过阿娘,干脆挺直了脊背道:
“我就是不想阿耶和大兄白死,才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
“阿娘总叫我不要查,难道放着阿耶和大兄冤死,就对得起他们吗?”
“阿娘,儿就算是死,也定要为阿耶和大兄报仇!”
说完这话,阎渊从地上站起,对着贵妇人一礼,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你,你!”
贵妇人指着阎渊的背影,眼中含泪的你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难道是我不想,为自己的郎君和儿子报仇吗?”
“可我更不想,失去唯一的儿子!”
贵妇人口中喃喃,可惜阎渊已经走远,根本听不到这句话。
低声自语完这话,贵妇人眼中悲戚之色更甚,终是站立不住,软软向地上倒去。
“太君!太君!”
婢女手忙脚乱的接住贵妇人,想要开口叫住阎渊,却发现早已不见人影。
离开的阎渊,心中也同样苦闷。
他不明白阿娘,为何明知阿耶和大兄为奸人所害,却偏偏不让自己调查?
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需要如此忌惮?
就算这个案子真的如此棘手,那背后的恶人真的实力如此强大,难道他就只能选择屈服吗?
放着自己父亲和兄长的仇恨,若无其事的苟且偷生吗?
不知不觉走到练武场的阎渊,心中越想越气闷,尤其是这次芦山之行,也基本算空手而归。
“嘭——”
阎渊气闷,狠狠一拳砸到院墙上。
扭头脚尖一挑,一柄长刀便飞进手中,立马舞得虎虎生风。
似是要借着漫天的刀光,发泄出心中的不解与烦闷。
阎渊这边倒是找到了发泄口,但江巧这边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