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巧的手被阎渊拉过去,先是一愣,随即往回挣扎道:
“你干啥?”
阎渊并未答话,只拉起用水打湿的衣角,朝江巧乌漆麻黑的手上擦去。
江巧一愣,下意识就要挣扎,一边将手往回抽,一边无所谓笑道:
“嗨,用不着……”
可惜话没说到一半,就见阎渊抬头瞪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继续认真给她擦手。
阎渊擦得很仔细,每个指甲缝都不放过。
没一会儿,浸湿水的那片衣角,就变得黑黑黄黄。
不过江巧这只手,总算是擦干净了。
但这不算完,擦完一只,又换了另一只继续擦。
看着阎渊黑黑黄黄的衣角,江巧觉得喉咙有些发干,第一次觉得这氛围怪怪的,有哪里不对劲。
阎渊的衣料,在江巧手心摩擦,有些痒痒的。
江巧不安的挪了挪屁.股,刚想说点什么,缓和这诡异的安静,就见阎渊放开了她的手。
“好了。”
阎渊面色如常,只是低垂了眉眼,一眼也不看江巧。
将水壶放好,才将湿答答的衣角,凑到点燃的炭火上慢慢烘烤。
待烤得差不多,捏着反面轻轻搓揉几遍,上头的泥土便落下来一些,但黑黄的印记依旧在。
江巧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两声,才伸手在阎渊跟前晃晃道:
“那什么,谢谢你啊!”
阎渊总算抬起头,似笑非笑看江巧一眼道:
“不必,你垒炉灶,我帮你擦手,也算是分工合作吧。”
“当然,如果内容对调一下,我觉得更合适,希望下次我有选择的机会。”
阎渊叭叭叭的说完,便安安静静烤另一边的衣服。
烤完又从包裹中,拿出两个干馍,架在炉子边上,烤出一股焦香,便拿起来递给江巧。
“给,就着水吃点吧。”
往日最会插科打诨的江巧,只乖乖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然后默默啃起干馍。
“呃~呃~”
没一会儿,安静的空气中,就响起江巧被噎住的声音。
阎渊见了,忙放下手上干馍,将水壶塞子拔开,递到江巧嘴边,另一只手给她顺背。
好一会儿,见江巧总算缓过来,阎渊才无奈摇摇头道:
“还要喝水吗?”
刚才垒炉子用了些水,给江巧擦手又用了些,水壶中水并不多。
江巧被噎住的时候,又猛灌了几口。
见阎渊问起,江巧忙摇头,表示不用。
她再喝,那水就该见底儿了。
虽说两人只在这里歇一晚,天亮出去就能找水,但江巧没有这种独占的习惯。166小说
而且在江巧心中,她同阎渊是同僚,是工作搭档,对方并不需要特别照顾她。
她自然更不能因为别人自愿,就理所当然占别人便宜,就算只是一壶水。
见江巧坚持不要,阎渊也没再说别的,只是映着炭火微弱的光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去将洞口透个口子,燃着炭火不安全。”
草草吃过晚饭,阎渊跟江巧说了一声,便匍匐到洞口,将那干草稍微拨出个风口。
白日的奔波辛苦,在填报肚子后逐渐来袭。
就着不多的炭火,两人就那么在狭窄的洞中,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两人便默契地睁开眼睛。
趁着那守道观的人,正是打瞌睡的好时候,两人唤来马匹,悄无声息的继续赶路。
黎明的凉风一吹,两人昨日的怪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看着这开阔的天地,江巧很快恢复往日的常态。
只有阎渊,落在江巧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不同于以往的欣赏,更多了些观察和思考。
在后来相处的日子里,江巧开始慢慢发现,阎渊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了些变化。
但要具体说哪里变了,又实在说不出来。
毕竟像这次这样,长时间的单独相处,两人之前并没有过。
所以江巧不知道,究竟是阎渊态度变化,还是对方本来就是这样。
过了这一次拦截后,剩下的路途,再没有人拦截。
两人在第三日,阳光灿烂的正午,赶到了楚州城城门口。
看着灰头土脸的二人,城门守卫很自然的拦下二人。
一会儿要看路引,一会儿要看腰牌,一直磨磨蹭蹭不让进。
两人对视一眼,江巧默默从暗袋摸出一块令牌,道:
“是非要看这块令牌吗?”
那俩城门守卫,只见江巧手中金灿灿的令牌一晃,便“扑通”一声齐齐跪下,高声行礼。
江巧看了阎渊一眼,眼中起了玩兴,似笑非笑道:
“啧,看清是什么东西了吗?就给扑通跪下了?”
“不过一块普通金黄色牌子,有这么吓人吗?”
下跪行礼的城门守卫之一,听到江巧这话觉得不对劲,有些着急道:
“不是如圣人亲临?”
江巧听到这话,“咦”了一声,才故作惊讶道:
“真的假的?让我瞧瞧来。”
跪地的两人心中一咯噔,莫不是跪错了,逗他们玩儿?
于是其中一人,偷偷摸摸抬头,想要看清楚一点。
接过刚抬头,就对上明晃晃的“如朕亲临”四个大字,吓得又一头猛磕下去。
“哼!你们以为你们只是收了点钱,替人办点小事吗?”
江巧蹲下身,凑到守卫头边,压低声音继续道:
“你们收的不是钱,是那些被烧死人的命。”
见两人跪着的身体一抖,江巧才起身,轻轻拍了拍那人头盔,同阎渊重新翻身上马,朝着州衙而去。
直到再听不见马蹄声,跪地的两个守卫,才颤颤巍巍地起身,朝两人离开的方向看去。
“头儿,你说咱们要不要……”
其中一个守卫话还没说一半,就被另一个死死瞪了一眼道:
“闭嘴吧你!没见刚才是什么牌子吗?”
“专心给我看好大门,其他的事情,不准再沾手!”
见之前那守卫点头,被叫“头儿”的守卫,才正了正头上盔甲,仿佛无事发生一样继续站岗。
而江巧和阎渊,赶到州府衙门的时候,一拍清冷安静之相。
若不是衙门大大的开着,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官员今日集体休沐。
两人对视一眼,大摇大摆的朝里面走去。
谁知两人刚进门,就听一阵风声袭来。
阎渊抓着江巧利落闪开,只听“咚”的一声,一只鼓槌落在地上弹了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