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暗处的人离开,余太傅才稍微松口气。
当然,仅仅松口气,并不能让他真的心绪安宁下来。
就在余太傅皱眉在书房中,来去踱步到第十圈的时候,先前说去找王子川的人回来了。
“不是去请子川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那奴仆咽了咽口水,唯唯诺诺道:
“有,有人看到说,王长史出门去了……”
余太傅眉头一皱,不解道:
“出门便出门,你这副样子做什么……不对,我不是说了,今日府中不许人外出吗?”
这事儿那奴仆哪里知道?
生怕触怒余太傅,只能低头不语,大气也不敢出。
余太傅见状,也知问不着别人,衣袖一甩大步踏出书房道: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放他出去!”
可惜,余太傅的人还没走出正院,便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嘈杂。
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前方一直没有传来消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也不辞而别。
虽然心中还有侥幸,但余太傅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当即停下出门的脚步,转头便往回走,只是没走几步又停下脚步,想了想掉头迅速往烧掉的小院跑去。
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如今唯一安全的地方,恐怕就是那晏清县主的葬身之地。
余太傅那种刚这样一想,又瞬间反应过来。
若按最坏的揣测来看,那晏清县主死没死,说不准也是个未知数。
这样想着,余太傅忍不住加快脚步。
仿佛想要早点到达,以验证那晏清县主究竟死没死。
死了,他或许是虚惊一场,逃了,大概率只剩满盘皆输。
此时的小院,早不复白日的悠闲慵懒,到处一片焦黑,仿佛人间地狱。
到处都是巡城卫的尸体,也夹杂了少部分余太傅这边人的尸体。
春日的晚上,没穿外袍的余太傅,在一脚踏进小院后,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但远远传来的喧哗声,让他更加倾向心底最坏的猜测。
除了暗中保护的暗卫,余太傅一个人也没说,屏住呼吸,在满地尸体中穿梭前行。
一边小心隐蔽自己,一边希望找到被烧焦的尸体。
“去,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找到她的尸体!”
隐在暗处的护卫,听到这话,留下两人保护余太傅,其他人立马散开寻找。
如意居中喧哗声越来越大,就在余太傅不抱希望的时候,离开的暗卫回来告诉他,尸体找到了。
余太傅面上一喜,当即朝着暗卫带路的方向去,并吩咐其他人道:
“你们分两个人去前面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没问清楚不许说我在这里。”
“是。”
两人低头应声,悄无声息退下。
到了小院正屋跟前,余太傅果然见地上坐着一具焦黑的尸体。
身上衣物都已经被烧焦不见,只剩下一副骨架盘腿坐在地上,而在尸体的面前,正是架起的烤炉。
想着对方在吃烤肉的时候被烧死,余太傅差点笑出来。
刚想骂蠢货,就反应过来不对劲。
坐在这敞亮的地方,又没人锁着她,她怎么可能这么安详地被烧死?
“不好!”
余太傅彻底死心,刚要准备让暗卫带着他逃走,小院外面已经涌进来一群人。
为首之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内侍王公公。m.166xs.cc
“余太傅,您这是准备往哪里去呀?”
余太傅一个眼神,身边的暗卫便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王公公贵人事忙,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见余太傅装蒜,王公公心头冷笑,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
“自然是圣人有旨意下来,太傅还不跪下接旨?”
余太傅什么身份?
从来可都是面圣不跪的,什么时候接旨需要他跪下?
正当他想说什么,王公公已经不耐烦道:
“既然余太傅不识好歹,你们就帮他跪下!”
王公公话音刚落,余太傅身周的暗卫便迅速被逼开,下一瞬只觉膝窝一痛,便腿一软“扑通”跪下。
“兹有前朝余孽,改头换面混入我大盛朝堂,祸乱朝纲意图谋反。
朕念及旧情,多次不忍发落,奈何贼人野心庞大,死不悔改。
今再次领兵谋反,为了大盛泰平江山稳固,朕无法再忍!
速将前朝余孽虞某人缉拿归案。
若有反抗,就地格杀,生死不论。钦此!”
最后话音一落,王公公面上笑眯眯的表情一变,大手一挥道:
“拿下!”
听到这声命令,被逼出去的暗卫拼命想要冲回来。
奈何对方准备充分,不过片刻连暗卫也全部被格杀。
“你们是串通好的?!”
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的余太傅,看着王公公冷声道。
王公公才懒得理会,笑眯眯道:
“太傅,哦,这个称呼你已经不配,至于串通,王某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太傅不死心,继续问道:
“子川呢?子川也是你们的人?还有那江巧,也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还有婕妤腹中胎儿?”
余太傅越是着急知道真相,王公公越是一脸高深莫测,只看着他轻笑两声,便转身离开。
“劳烦几位将这人押回去,我先去给圣人复命。”
抓人的是皇帝亲自派来的人,王公公也没什么不放心,这才能干脆放手。
那人听王公公这样说,自然也是客套寒暄一番,便放人离开,押着余太傅往天牢去。
“不可能!我不可能失败!”
“江巧!江巧在哪里?子川!子川你出来!”
余太傅面上灰败,但心中始终不甘,即便被人架着也不消停。
“喊什么喊?一个前朝余孽,也配直呼县主名讳?”
王公公不理会,但留下来的小太监,难得捞到出头的机会,自然趾高气扬起来。
“哼!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样,还想斗过咱县主的脑子?”
“哼哼,一具猪骨接成骨架,也能被骗过去,真是愚蠢!”
那小太监还在喋喋不休,余太傅却已经安静下来,并没听进去半个字废话。
此时的天色,已然隐隐转亮,就在出了如意坊的拐角处,他好像隐隐看到一个人影闪过。
余太傅想要张口叫住那人,待要张口时,拐角处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