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的声音,河南王不敢迟疑,当即迈步出列道:
“臣弟得蒙圣恩,赐府封王,早已别无所求。”
“从前奉圣命安居京中,享多年手足之情。”
“时至今日,臣弟年岁渐长,听多了昶儿游学时的见闻,也想出去看看。”
“若圣人定要赏赐,便赐臣弟带着昶儿回封地,颐养天年吧。”
听完河南王的话,殿上群臣神色各异,但大都在意料之中。
甚至没有一个人,对河南王这个年纪“颐养天年”,提出任何质疑。
就连之前突然冒出来发言的憨货,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拍错马屁了。
皇帝从龙椅上起身,走到最台前,但始终没有下阶梯。
好一阵儿,才语带感慨地缓缓点头道:
“这样也好,如今就剩你我兄弟二人,日日相对容易想到从前,反倒更见凄凉。”
“朕说了,你想要什么赏赐,都准你。”
皇帝话音未落,河南王已经感激涕零,跪倒在地。
“多谢阿兄!”
这一声,河南王没有唤他圣人,倒是叫得皇帝愣了一下。
“去吧,昶儿是个有才华的孩子,好好养着身体,没事多回来看看朕。”
河南王起身,再次恭敬地朝皇帝一礼,退到殿中央,才快速转身离开。
对于别人来说,觉得这是皇帝过河拆桥,变相将河南王赶出京城。
只有河南王自己知道,皇帝虽然在演戏,但对他确实还有些手足情谊。
在最后大战之前,河南王主动带着盛景昶,私底下找了皇帝。
将盛景昶这些年所涉之事,一一同皇帝坦白。
盛景昶更是戴罪立功,在同皇帝坦白后,主动交代了许多,关于王子川的事情。
虽然没有具体的布局,但依照盛景昶对王子川的了解,还是帮了朝廷不小的忙。
“这大概也是最后,王子川要求换条件的原因吧。”
江巧和阎渊等在偏殿,正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嘀嘀咕咕小声说话。
距离两人回京,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两人日日都被请来偏殿,却因为事情太多,一直没轮到封赏的事情。
不过,这倒是给了两人,很多说小话的时间。
阎渊也借着这几日,同江巧将她离京之后发生的事情,细细同她讲了。
嗯,甚至还聊了许多闲话。
如果不是因为,偏殿除了他们俩还有第三个人的话,其实阎渊更想聊聊两人的事情。
只是一脸八卦的江巧,不管有没有人,此时好像都更想聊盛景昶和王子川之间的事情。
“你说,这俩人到底是双向奔赴,还是一厢情愿呀?”
江巧顾不得啃手上茶点,凑到阎渊跟前,双眸带着闪亮的八卦之光,小声问阎渊。
阎渊听得一愣,面上出现一阵苦恼神色,才开口纠正江巧:
“双向奔赴都罢了,这一厢情愿这么用可能不是很妥当。”
看着比从前柔软许多,但依旧一脸正气的阎渊,江巧咬下一小块茶点道:
“我的意思就是你觉得,我用错了的那个意思。”
江巧忽闪着眼睛,双脚的脚跟,轻轻轮流踩着圈椅下方的牙条,企图让绕口的话变得简单。
“噗——”
阎渊还没接话,倒是偏殿中另一个人忍不住笑出声。
二人忙收回前倾的上半身,看向坐得稍远的袁守谦。
江巧直接头一歪,笑盈盈地开口询问:
“守谦表……咳咳,殿下笑什么?”
“还是叫我表兄比较顺耳。”
袁守谦说完这话,才回答江巧的问题:
“自然是笑你八卦。”
“堂堂大盛的郡主,还是朝廷命官,怎地如此爱聊闲话?”
江巧眼睛一鼓,朝廷命官就不能爱闲话了?
那你老子还爱闲话八卦呢!
“闲话没什么不好,倒是殿下需要多适应适应。”
江巧还没说话,阎渊却已经开口,引得江巧跟着转头,一脸好奇看着他。
见二人都看过来,阎渊才施施然放下茶杯道:
“毕竟,咱们圣人也是很爱聊这些闲话的,是吧王公公?”
被皇帝打发过来伺候的王公公,听到阎渊的点名,一脸苦笑道:
“我的少卿诶,圣人也是能随便编排的?”
嘴上这么说着,看到袁守谦若有所思的表情,王公公还是只能开口替皇帝挽尊:
“圣人日理万机,那压力是非常大的。”
“偏咱们圣人又一心朝政,没个旁的爱好,只能听老奴说些奇闻八卦,权当解压。”
袁守谦扬了扬眉,绕了这么大一圈来承认,真是难为这老内侍。
转头见阎渊一脸母鸡护崽的样子,袁守谦刚打算说点什么,王公公的干儿子便匆匆跑了过来。<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三位,到你们上场了,快跟我来。”
听到这话,原本面上还是玩笑之色的袁守谦,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显然他明白,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即便以他速来淡定的姿态,也很难完全不紧张。
江巧和阎渊,作为两个纯粹的工具人,倒是显得很淡定。
无非是见机行事,跟着皇帝的临场发挥走就是。
不错,接下来的戏码,自然是皇帝认亲父子团聚。
在河南王表示,要带着盛景昶回封地养老,并迅速离开大殿之后,殿中就炸开了锅。
要知道,当时四王在的时候,就已经有部分老臣,以皇帝无储为由,嚷嚷着过继。
不过因为那时候,朝臣大都知道四王野心勃勃,也只是偶尔提一提。
如今奸邪已灭,还剩唯一一个宗亲可过继,就这么被带走,朝臣中自然有人不允。
“吵什么吵?你们是觉得,朕生不出了,还是活不了几天了?”
皇帝这话一出,殿上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还是有头铁的臣子出声道:
“就算没了奸人祸害,圣人马上生一个出来,再立储也要十几年后。”
而皇帝已经年逾四旬,怎么讲,不算困难但也不能完全保证。
不过这个时候,就不仅仅是这一个声音了。
因为“现生”这个思路,显然让家中有女儿的臣子,心中开始蠢蠢欲动。
如今后宫虽然有皇后,但不过是个木头摆设,早已不能生育。
就算是其他妃嫔,只要能率先诞下龙嗣,那就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子。
“圣人正当壮年,何愁没有储君?诸位同僚担心太过了。”
“哼!谁不知你家两个女儿,算盘珠子崩老夫脸上了!”
“……”
眼看着众人要吵起来,江尚书整整衣袖,再次长叹一口气,摆出演戏人的脸来。
“诸位其实不必争,圣人并非没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