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婈低头面哀,失落回道:“马天阳是我的父亲。两年前,司马月设计杀我全族,将我护澜山庄占为己有。皇甫天荣和我自小是朋友,是他费劲心思才将我救出。未免被司马月查到,又让我来旗城安身。”
落凡想不到秋婈竟有如此背景。护澜山庄是马帮老大马天阳的族地,马天阳统率马帮,管理着龙城东南数千里地域。其人豪迈义气,对弟子和辖下百姓亲如家人。而且手下高手如云,更有铁骑十万。也是一地豪强,江湖无人敢惹。
可惜,虎雄老有衰,龙亦天雷灾。随着年龄的增加,马天阳对马帮各大统领的掌控越发势弱。四大家族最年轻、最阴狠的族长司马月,更看上了护澜山庄的风水宝地和那十万铁骑。于是,她开始不断讨好马天阳,甚至不惜和马天阳结拜为兄妹。
二人相处期间,司马月以过人手段,将马帮的十几位头领笼络手中。待时机成熟,司马月直接毒杀马天阳,然后将他全族杀光。彻底掌握了护澜山庄和那十万铁骑。后来,护澜山庄被司马月改造为诧风原,成了她手中最强王牌。
听到秋婈是马天阳的女儿,落凡这才明白,为何第一次见到她,便觉得她不凡。也只有护澜山庄那样好山好水,才能养出这般脱俗人物来。而落凡同时也看到秋婈眼中那股炽烈燃烧的仇恨火焰!那种火焰能将人的一切烧穿,甚至是灵魂!
落凡能理解秋婈想回去复仇的心情。但他也深深的知道,杀戮与死亡并不是解除仇恨的办法。她若回去只怕是徒增血泪。但心哀之人,若不能复仇,怕终生也很难走出痛苦。
沉默许久,落凡回复道:“你回去风险太大,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留在旗城,替我们盯着武王府。等我杀司马月时,可以通知你去现场一观,让你亲自动手也无不可!”
秋婈坚定道:“不!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亲自报仇。我父待司马月如兄妹,她却杀我全族。若我不能亲手报仇,我有何颜面活在世上。龙城也有风月楼,我只要小心行事,司马月不会察觉到我的。副阁主,你答应我吧!”
见秋婈态度坚定,落凡问道:“太平阁暗探第五条规矩是什么?”
秋婈不假思索回道:“谋非求,求必谋!求切心,切心乱!乱则祸矣!”
落凡:“想要做成一件事,便不要暴露自己的欲望,包括在我和阁主面前。作为一名暗探,自己的身体甚至是思想、呼吸、心跳,也要绝对的控制。否则,就是危险的开始。你随身带着护澜山庄的玉佩,但凡被任何一个江湖人士看到,你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如果到了京城,你能保证不露出破绽吗?恕我直言,你的心性还不足以托付大事!”
秋婈依然坚持道:“我是不够能力,但我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只要能杀了司马月替我族人报仇,我可以牺牲一切。今日,你便不答应,我也会独自前往京城。便是死在京城,我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家人了。”
落凡点点头:“那就去吧。看你这脾气,好像也没有训练好呀。太平阁谁是你的入门师傅?还有,你避毒的课也没过关呀,怎么能轻易被人迷倒呢?”
秋婈脸一红:“我哪里知道你会向自己人下手。我是突然加入的太平阁,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
落凡:“哦,那你能活这么久,挺不容易的呀。风月楼这种场所,来往的都是江湖老道的流氓,你怎么混下去的?”
秋婈笑道:“我们风月楼主,她的本事可不比你小。我们全是靠她照顾。谁敢对我们不利,自有人帮我们处理。别看你现在自在,其实也有人正盯着你呢。”
落凡惊讶:“这么厉害嘛。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秋婈摇头:“我们楼主不是你们太平阁的人,但她知晓我们的一切,也愿意全心全意帮我们。不过,她从不见人,我也没见过她。阁主说了,她无处不在,凡是要找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落凡眼一挑:“这么牛!佩服。既然,人家不想露面,我也不强求了。等你去了龙城,找人再培训培训。既然选择了站在锋芒之上,那便要拥有足够的能力。但记住一点,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极其宝贵的,我们不仅是为自己活,也是为了死去的人活。不要因为复仇,浪费自己大好的生命。生命的主题,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复仇呀。”
傍晚,谢旭一众回归总捕司。不出意外,红梦郎在一众人的围捕中轻易逃掉了。一众人脸上写满了懊悔。诉说着,如何紧密的围捕,如何可惜的失手了。……
接下来几日,总捕司热闹地忙活起来!
薛雨然出嫁可是头等大事,大家帮忙采买嫁妆、喜服,购置花轿,安排一切俗仪。
落凡暗中已将薛雨然的丫鬟云燕笼络手中。本想让她替自己寻找薛雨然身上的印记。但听说薛雨然洗澡换衣时,不允许旁人在场,只好作罢。因为云燕这丫头并不算聪明,她若去刺探,必然暴露。如此,落凡只能另作安排。
这几日,叶叹还是孜孜不倦跟着落凡。而赵亮也一直盯着落凡。见落凡竟并没有去追击西山强盗,疑惑又很高兴。心想着等时间到了,便按照薛扬的吩咐将落凡赶出总捕司。但他不知的是西山强盗已经被灭了。
落凡根本不用离开旗城,他在街上找到江湖第三大黑帮黑马帮的暗门,花了两千两便买通他们把西山强盗杀得一个不剩。
三日后,听说西山强盗被黑马帮杀光了,赵亮也是无可奈何。薛扬也明白了,对付落凡这种人一般的手段只是徒劳。而接下来要操办女儿的婚事,他也就没有再找落凡的茬了。
五日后,薛雨然出嫁的好日子。
总捕司大门前,鞭炮齐鸣,锣鼓震天。旗城百姓拥挤着、推搡着,观看大户人家小姐出阁。薛雨然化妆成一名捕快,拜别了父母。便混进队伍中,离开了家门。
八人抬的大红花轿,气派十足,喜庆无比。两旁司仪执事十六人、侍女四对、媒婆两人各挎红带喜,两旁笑着支应。
新郎姬长空此时也满脸扑了厚粉,画了浓眉。头戴红喜帽,穿着大红袍,胸戴大红花。更手提大宝剑,看起来新郎官派头十足。只是白煞着脸,死鱼眼瞪着,一副僵硬尸体的模样。怎么看也像是黑无常换了白无常,还是没个人性!
姬长空马匹后,还紧跟着四十名蓝衣剑客,皆是剑关派来的顶级高手。他们也是一色骏马,神采飞扬。再后面,便是八辆大车拉满的嫁妆。金银器皿、绫罗绸缎、首饰珠宝,日常物用等等,自是丰厚。而队伍两旁还有总捕司捕快一百八十八名,皆穿崭新的捕服,骑马佩剑,个个威风!
送亲队伍多达三百人,场面宏大,也算旗城头一份了。这样风光的场面,百姓们哪里见过。瞪大了眼,你推我搡,追看去看。路边年轻的小姑娘看得眼红,恨不得一块嫁了过去!薛雨然这一嫁倒是面子十足了。
最后一轮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送亲的队伍渐渐远离总捕司。百姓们兴高采烈,步步不落的跟着。他们既羡慕大户人家送亲的排场,又不免笑话几句新郎的样貌。
薛扬和岳娥二人眼中噙泪,不忍、不舍!不敢送得远了,门前又忍不住抬脚多看几眼。等人走了,只感觉心空了,一个家似乎少了大半。
落凡穿着一身黑衣,背着钢刀,骑着马远远跟随送亲的队伍。不远处,叶叹像是粘在鞋底的碾米,也一步不差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