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闻名挠头不解，道：“那念珠不是十二颗吗？这算什么问题呀？”

    赵雪白眼：“六弟，你回家多吃点核桃，补补脑。这还看不明白，落凡刚才手里的沙子数目，他可以随意增减，老和尚当然猜不中。而老和尚手中念珠的数目，他自己也可以掌握。若落凡猜十二颗，和尚便当场捏碎一颗，那不就十一颗了。所以，回答多少颗，都不会赢。”

    “原来是这样，那这不是作弊嘛？要这样出题，我也会。”贺闻名嘀咕道。

    落凡迟疑一瞬，便笑道：“老和尚！那你问的是过去佛珠的数量，还是现在佛珠的数量，还是未来佛珠的数量呢？”

    老和尚呵呵一笑：“我问的是当下佛珠的数量。”

    落凡哈哈一笑：“不亏佛门高人，既如此，这一局我输了。”

    “小施主，年纪轻轻定力超凡，老和尚亦是佩服。那么请施主继续出题吧。”

    “哎，不着急出题。你看，我先出题，即使难住你。你后面便可以出同样的题目，难住我。这样对你我皆不公平。不如，再增加一些难度。后面再出的题目，出题人必须提前给出唯一的答案，将答案交由三方一同审阅保管。若答题者，答案与对方给出的一致，无论答案是否正确，都算他赢。如何？”落凡笑道。

    “好，愿意奉陪。”老和尚也不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于是，黑煞长老、道云老道、姬诚作为三方公证人，来到台前站好。落凡便将自己题目的答案，先写了出来，交给三日阅览。

    最后才走到台前，落凡看向玉静大禅师，笑道：“大师，莫要着急。我这一个问题十分简单，甚至七八岁孩童也能答出。”

    老和尚微微一笑：“简单，则不简单。孩童能答出的，大人未必能答出呀。请出题。”

    落凡笑道：“大师请听好。假如有一间屋子，里面摆放了天下最宝贵的一卷佛典。而那间屋子忽然失火了，里面还困住了一个活人。你只有两个选择，救那些宝贵的佛殿，或者救那个人。若救了佛典，那人就会被火烧死，但你从此可以用这佛典去渡化千万人。若救了那个人，那么那卷最珍贵的佛典便会从此消失人间。那么请问，大师会救那一个人，还是救那一卷佛典呢？”

    玉静大禅师听到问题一瞬间，整个愣住，一双浑浊老眼，满是迷茫和挣扎！站在台上，一时安静站住，彷佛与时空剥离。

    “这题目好简单。当然是救人啦。佛典是死的嘛，人命难道还没有一卷经书重要。”贺闻名再次挠头，不解问道。

    “你懂个屁呀。对于这些一生钻研佛法的和尚来说，佛典当然比他们的性命重要。可不救人又违背了佛家的慈悲，所以这个问题很难。打个比方吧，假如我打断你一条腿，然后给你十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你愿不愿意？”赵雪笑道。

    “啊，打断我一条腿？给我十辈子也花不完的钱！这个问题，还真难住我了。这腿虽然重要，但没了不至于死呀。可这十辈子的钱，我可赚不来。”贺闻名一时挣扎起来。

    “你还真想呀？六弟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贪图名利。咱有手有脚的，靠自己努力赚钱。干嘛要断一条腿呀，没出息。看见没，钱和名就是你的心魔，而佛典和救赎，就是这老和尚的心魔。落凡这是故意踹老和尚心门呢。”赵雪。

    “二姐，你好像越来越了解落凡了，也变得聪明了呀。这么难的问题，你都能想明白。”叶叹一旁呵呵笑道。

    台上，玉静大禅师好似灵魂出窍，站住一动不动。半炷香时间过去了，他的额头已经冒出汗水，他的眼睛开始变得赤红。他在与自己心魔较量。

    “这个题目有这么难嘛？”黑白两道众人也是纷纷疑惑，开始不耐烦起来。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落凡的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个问题，而是玉静禅师曾经的经历。

    当初，玉静禅师年轻时，便佛法造诣颇深，深受他师傅金明大禅师喜爱。

    二人时常，在楞严寺金刚阁一同参修佛典。有一次，他们得到了一箱十分珍贵的佛卷，据说是西土传来的正宗佛卷。他们二人便一同在密室参修。谁知，那一晚来了一个蒙面高手，那人出手将二人重伤，并且放火将金刚阁烧毁。

    当时，玉静禅师面临选择，先救师傅，还是先救那一箱佛卷。当时，他的师傅金明大禅师却坚持要他救走佛卷，于是他只好抱着佛卷掏出金刚阁。可他逃出后，金刚阁便也烧塌了，他师傅便也死在里面。

    至此，他便入了心魔，他认为是自己当初的选择，害死了师傅。他不断提高修为，不断弘扬佛法，只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

    而这个故事，除了玉静禅师知道，作为他的师弟玉海大禅师也猜出八九分真相。玉海大禅师得知师傅被烧死，而师兄只抢了一箱无用的经书出来，非常懊恼与气愤。他想不通，师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难道经书真比师傅的命重要？从此，师兄弟也再无往日的情分，各自艰苦修行。

    而这一次天下会，得知玉静禅师来到，玉海大禅师便托付落凡，让他来替自己问这个问题。他要问明白，经过几十年的修炼，自己师兄对当初的答案是否存在后悔和怀疑！

    玉静大禅师满头大汗，身体摇晃着醒神，这个心魔困扰了他一生，至今他也没有准确的答案。他看向落凡，摇头道：“你这个问题，并没有正确的答案，恕我不能回答。”

    众人更加疑惑，只有两个答案的问题，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就是二选一，猜一个也有一半赢的概率，老和尚是傻了吧？

    落凡笑道：“唉，旁观者清。其实，你早有了答案了，只是你自己看不清而已。若当初救了那一人，也便没有你今日的纠结和挣扎了吧。七八岁小孩不用思考，也会去救那一个人，而大人呢却从要把事物分个高低贵贱来。岂不知佛法无法，一切文字并非大法本来。但失去了光明本心，被雾霾遮住灵台，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阿弥陀佛！我早有答案，我选择救那一人。”

    老和尚合掌答道，眼中泪水忍不住滴落。这一滴泪是他对师傅的永生愧疚。

    “恭喜！大禅师答对了，看样子佛城已然唾手可得。”道云老道听到回答，喜得急出声恭喜。

    玉静大禅师却向众人施礼：“阿弥陀佛！是我输了。以后佛城还归天都王朝管辖，我楞严寺不再插手。从此，老和尚我会遵守约定，楞严寺僧众闭关百年，不得出寺！阿弥陀佛”。

    说罢了，玉静大禅师率领一众弟子退离。

    “嘿，大禅师怎么走了呀！怎么认输了呀，这什么情况！”黑白两道众人无不迷惑，个个抬头踮脚，喊叫起来。

    “不愧是惊雷总神捕，谋篇布局，连老和尚也被你算计。这一关算你们赢了。”黑煞长老，眼眸阴寒，颇为不悦冷道。

    ……

    牛头山下，玉海大禅师一身黑衣遮身，已然等候。

    虽然他已然不同往日，但那一双眼睛，还是让玉静大禅师认出，走到近前，道：“师弟，别来无恙。”

    “师兄。你找到自己的答案了？”玉海大禅师。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答案。不然，也不会懊恼半生。当初，我们和师傅一块儿研究佛法是多么快乐，多么纯粹。现在我偏离的太远了，也时候重新开始了。你呢，要不要跟我回去。江湖厮杀，毕竟与我佛门旨意违背。不如跟我回山门，好生修行吧。”

    “慈悲渡人，金刚手段也可渡人。师兄，你在佛门修，我在尘世修，虽然方法不同，但目的总是一致。佛祖从不离我心。”

    “嗯。等你累了，就回来吧。”说罢，玉静大禅师带弟子们，缓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