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南楼轻嗯了声。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在洪家村村口看到的那幕画面。
他的小姑娘,攥着一根木条,孤助无援的对抗着几十号人。
差一点,她的一辈子就被那对母女给毁了!
他但凡犹豫一点,都不配喜欢阿宁!
“你这样……”
听他说完,对方没半点迟疑应下,“好了,剩下的都交给我,你好好安抚弟妹,别让她因为这事留下阴影,别让她觉得你因为这不喜欢她了,我可告诉你,女孩子的心思敏锐的很,你有点不对劲儿,她们立马就能察觉到的。”
玉南楼抿了下唇,轻声说好。
挂了电话起身,正要往外走,院门忽然被人推开。
柳蔓宁走了进来。
看到他在,微松了一口气,“亦清哥,原来你在这。”
“怎么还没睡?”
柳蔓宁摇摇头,“睡不着,有些话不能跟爸妈说,大嫂怀着孕睡的早,所以……”
“走吧,去坑边儿那两棵柳树上跟亦清哥说说。”玉南楼走到她身边,笑道。
柳蔓宁也歪头一笑,“正有此意。”
两人锁了大队院的门,就着月色并排往坑边走。
夜晚的风有些微凉,柳蔓宁扒着树干,哧溜几下爬到树上,在一个粗壮的二叉枝干上坐下,招呼玉南楼也上来。
玉南楼笑笑,顺着她的意坐在她对面。
柳蔓宁仰卧在树上,抬头望着天空,“亦清哥,你看月亮上是不是有棵桂花树,嫦娥抱着兔子在看吴刚砍树……”
“小时候能看到,现在……看不到了。”玉南楼摇摇头,靠在树干上看着她。
柳蔓宁嗯了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开口。
“亦清哥,我听到了。”
玉南楼眸色微动,他没问她听到了什么,因为他知道。
“亦清哥也听到了吧?大伯娘已经要把名字说出来了,是我奶威胁了她,她才不敢继续说。”
柳蔓宁满眼嘲弄,“那是个弯字,这件事跟柳弯弯脱不了干洗!”
玉南楼安静的听着。
“我只是想不明白,柳弯弯是怎么跟这家人扯上关系的?咱们跟洪家村几乎不打交道,她跟她妈是怎么认识傻子一家的?我起初以为是傻子那个弟弟不服我管教,听到傻子妈说出大伯娘的存在,大伯娘说出那个弯字,才确定是柳弯弯所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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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亦清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教我背三字经吗?”
玉南楼点头,“记得。”
柳蔓宁笑,“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善吗?如果人刚出生是善的,那为什么说子宫保护的是妈妈呢?一个在胚胎时期拼命汲取母体营养只为自己活下来的存在,配得上善这个字吗?”
“阿宁……”
这些话听的玉南楼心疼的不行。
柳蔓宁只是笑着摇头,“我没事亦清哥,我只是想太多,有点钻牛角尖了。”
她别开头,望着遥不可及的月亮,一句话在唇齿间咀嚼了下,又咽了回去。
她说,“真想把柳弯弯弄死啊!”
像她前世临死的时候,拖着柳弯弯一起下地狱那样!
玉南楼没听到,问了句。
“啊……”
柳蔓宁歪着头冲他笑,“我说柳弯弯阴魂不散,真是让人讨厌。”
玉南楼盯着她的双眸看,“嗯,确实让人生厌。”
阿宁眼底没有笑意。
玉南楼又心疼了。
……
第二天一早,白校长骑着车带着洪家村的那位知青老师,来到柳蔓宁家道歉。
“柳老师,昨天的事是我的失职失察,让你受累了,我代表学校给你几天带薪假期,你好好在家休息几日,先不忙回学校上课,学校的课……我会找人暂代,周老师,你今天来干什么的……”
白校长一番话说完,见跟着来的知青老师垂着头不吭声,皱眉叫了一声。
知青老师把手里攥着的纱网兜放到桌子上,一罐麦乳精,两瓶罐头,一袋红糖。
“柳、柳老师,这是校长让我花了十块钱给你买的,说我昨天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傻子家,我没想到傻子家那么胆大居然想让你给她傻儿子当儿媳妇,我要是知道肯定会劝你不要去的……”
她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无外乎两件事。
一件,东西是校长逼着我买的,好贵。
第二件,你自己没心眼被人骗了,是你自己蠢,怪不到我头上。
白校长听不下去,打断她,“周老师,这就是你来道歉的态度?!你昨天怎么跟我保证的?这老师你还想不想当了?”
“校长……”
知青老师满脸委屈,眼眶都红了,“我……”
“道歉!”白校长冷着脸怒道。
知青老师吓了一跳,抿着唇,不情不愿的对柳蔓宁说了句,“柳老师,对不起。”
柳蔓宁看着她,没说话。
知青老师扭头叫白校长,语气带着指责,“我都道歉了,你看她什么态度……”
“你别说话!柳老师,你看这……”
“校长……”柳蔓宁对白校长客气一笑,“这样的道歉恕我不能接受。”
知青老师怒瞪她,“柳蔓宁,你凭什么不原谅我?我都道歉……”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柳蔓宁好笑,“哪条法律规定,你道歉了我就必须原谅你?!”
知青张了张嘴,扭头叫白校长。
“校长,你看她!得理不饶人,什么人啊真是……”
白校长脸色不好,他很为难,想劝柳蔓宁再让一步,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也知道这位周老师做的这事不经说道,说实话,他是真想把她辞掉换新老师,可附近村子经过几轮筛选,已经找不到学问更好的老师了。
柳蔓宁看出了白校长的为难,似笑非笑的看着知青老师,“周老师也知道我是得理不饶人,我得的是什么理,你来说说。”
知青老师哑巴了,她心虚。
“罗招弟的家,跟傻子家在两个不同的方向,村口那个学生带我们走的是去傻子家的路,我没去过洪家村,我不知道,但你在洪家村住了两年,你是知道的。但你什么都没说,你不但没说,还找借口离开把我一个人抛进虎口……”
白校长神情一震,看向知青老师的脸色都变了。
知青老师吓的心惊肉跳,忙摆手,“不是这样的,校长,那傻子一家在洪家村就是恶霸一样的存在,没人敢得罪,我……我也害怕!我是没提醒柳老师,但……哪条法律规定,我察觉到有危险要提醒她的?她这是道德绑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