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哥一脚踩在地上,停下车。
柳蔓宁哧溜一下钻出去,半蹲下身与跑过来的小朋友抱了个满怀。
“姑姑,我都想你了……”
“姑姑也想鸣鸣啦。”姑侄俩笑嘻嘻的贴脸蹭蹭蹭。【1】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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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柳三哥眼羡却摆出一副嫌弃的神情,啧了声。
手揣在袖筒里瞥着她,“柳小四你能耐了啊,见天儿的不着家,要不是二哥二嫂跟路口等你,你要怎么回来?!嗯?”
“老三,你少说两句。”
柳大哥拉了柳三哥一把,笑看柳二哥与柳二嫂。
“外头冷,快回家,你大嫂在下饺子,马上就出锅了。”
柳二哥说好。
路过柳蔓宁的时候,还斜了她一眼,一手推车,一手扶着妻子,施施然进了院子。
柳蔓宁朝柳三哥吐吐舌头。
柳三哥翻了她一个白眼,“还作怪,一个女娃子天黑也不着家,看给二哥担心成什么样了?小心他揍你。”
柳蔓宁不信。
抱着鸣鸣笑嘻嘻的钻进了厨房,“爸妈,大嫂,我回来啦。”
“阿宁回来了。”
柳大嫂笑着看了她一眼,一边盛饺子一边道,“大队有你电话,一下午打了好几通,好像是京城那边你亦清哥打的,你要不要吃过饭去回一个?”
柳蔓宁顿了下,笑,“好,等会儿我去回。”
饭菜摆上桌,柳母跟柳父开始祭灶。
饭桌上,柳父柳母说了件事,“……阿宁先前卖人参的钱在我跟你爸这,这笔钱等国家开放政策后,看你们兄弟三个准备做什么再定;以后阿宁赚的钱就给她自己攒着,这是我跟你爸的意思,老大、老二你们都是成了家的,以后赚的钱也是你们小家的,不用再给我们,老三……你也是。”
柳三哥摇头。
“妈,我手里存不住钱,再说我现在吃住都有厂里管,工钱你们帮我攒着,以后我娶媳妇用正好。”
柳大嫂愣住,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笑着开了口。
“他三叔进厂了?”
柳三哥嗐了声,“这不早先学的,准备开拖拉机的,谁知道咱们先进村没了,拖拉机也没了,教我那师父就介绍了我几个临时替人开大车的活,一来二去的跟里面的人混熟了,刚好年底他们缺人,侥幸混了个临时工。”
柳大嫂哦了声,笑了笑,“那感情好!咱们家又多一个吃国家饭的!”
“哈哈,借大嫂吉言,我争取早日转正,端稳这个铁饭碗。”柳三哥笑的眉眼肆意飞扬。
柳二哥斜了他一眼,柳三哥嘿嘿嘿笑着闭上了嘴。
吃完饭,一家人说着闲话把厨房收拾干净。
院子里的雪已经下了好厚一层,柳三哥带着鸣鸣在院子里打雪仗。
一个小学团砸过来,小朋友就哇哇叫着跌进雪里,再扭着屁股爬起来,团了雪团再哇哇叫着冲柳三哥砸过去。
往往是扔不出一米远,雪团就会跌落在地。
柳三哥就毫不客气的大声哈哈哈。
小朋友被气的撅着屁股团雪团,嘿呀嘿呀的砸。
叔侄俩的欢笑声闹腾的整个院子都热闹了起来。
柳大嫂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眼里一直噙着笑,手放在腹部轻轻抚摸着。
柳二嫂悄无声息的凑到她身边,羞涩的叫了声,“大嫂,我……能不能问你点事儿。”
“嗯?什么事?”
“就是……”柳二嫂趴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柳大嫂的眼睛立刻就看向她的肚子。
柳二嫂撒娇似的晃了晃柳大嫂的胳膊,很难为情的叫了声,“大嫂……”
“这有什么,怀孩子是喜事……”
柳大嫂悄声把需要注意的事项挨个跟她说,妯娌俩的脑袋没多会儿就凑到了一块儿,叽里咕噜,叽里呱啦不停。
柳二哥跟柳大哥坐在饭桌旁也低声说着什么。
柳大哥不时摇头,末了拍了拍柳二哥的肩膀,“老二,大哥知道你的意思,但大哥……就喜欢干农活,喜欢侍弄庄稼,看着丰收大哥就很满足,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你大嫂又怀了老二,大哥这心里……其实美的很。”
“大哥……”
“行了,大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这么着。”柳大哥笑着站起身。
柳二哥有些无奈,“大哥,纺织厂有厂幼儿园,有自己的小学,有跟其他厂合办的中学,那里的师资水平比村里要好,我前些天跟白书记去省城开会,国家现阶段发展对知识分子的需求越来越多,我看以后没文化去哪都不行……”
柳大哥被这话迟疑住了。
“战国策里有句话说的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大哥,咱们得为孩子多想几步,是不是?”柳二哥趁机道。
柳大哥看着在院子里嬉戏玩闹的儿子,又看了眼妻子的背影,道,“……你让我想想。”
……
大队院。
柳蔓宁拨通了京城玉南楼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阿宁。”
“亦清哥,小年快乐。”
“小年快乐,吃过饭了?”玉南楼轻声道。
柳蔓宁,“吃过了,大嫂说你打电话找我……”
“嗯,你寄来的年礼我收到了,顾姨很喜欢你送的羊毛围巾,我爸也很喜欢你送的茶叶,我……也非常喜欢你送的大衣。”
“尺寸合适吗?我在里面加了些鹅绒保暖,你要是觉得不够暖和……”
“我试过了,尺寸好到像量身定制的,鹅绒轻薄也保暖,很暖和。”
玉南楼轻轻的喟叹一声,接着是一声柔到人心坎里的笑,“阿宁,谢谢你。”
柳蔓宁只觉耳朵发痒,忙换了个耳朵接听,揪着原来发痒的耳朵抓了抓。
然后,抿了抿唇,问,“亦清哥,还有事吗?”
“嗯,上午接到研究所那边的电话催,我要赶回去,不知道下一次给你打电话是什么时候,阿宁,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可以打电话找魏澜,他是我师哥,信得过,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玉南楼微顿了下,轻声叹息,声音里满是不舍,“……阿宁,我争取早点忙完,过年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好。”
“……真乖。”玉南楼又是一声轻笑。
柳蔓宁听着他的笑声,觉得这边的耳朵也有些痒。
脑袋也莫名有些晕,不知道是不是来的路上给风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