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雪澜就更加认真地陪着玄灵子,但是依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好在山上没有信号,她也没办法联系任何人。
这样的日子一开始她觉得很枯燥。
从小在山上生活她会觉得没什么,因为已经习惯了,但一旦接触外面那多姿多彩的世界,没有信号的山上就变得格外无聊了。
可侧头看见玄灵子的白发,虽然师傅的容颜依然是那么美丽,可她说她已经老了,早晚是会死的。
别人都说,一个人最多就活一百岁就要死了,师傅都两本岁了,岂不是死地不能再死了。
玄灵子正在做饭,雪澜就站在她旁边,又是帮忙洗菜又是帮忙切菜。
她笑了,“师傅不用帮忙,你去外面挑些水回来。”
“我不要,我想帮你的忙,水我已经挑好了,十缸呢。”
随后她就抱住了玄灵子的腰,“我不打扰你,我就想陪着你嘛。”
玄灵子拿她没办法,任由她像个树袋熊一样缠着自己。
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和她一起睡。
玄灵子有些无奈了,“傻澜澜,你这是干什么呢?也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和师傅一起睡?”
“师傅都两百岁了,我才二十几岁,在你面前我不就是个孩子吗。”雪澜嘴硬,却依然紧紧地粘着她。
玄灵子无奈了,“澜澜,你是不是不想师傅死啊?”
感受到怀里的身躯一震,玄灵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傻丫头,人都是会死的,你要学会去面对。”
“我没有,我只是想要多待在你的身边,我先前就只顾着玩,都把你忘记了……”
“你还知道啊?小没良心的。”
“师傅我决定了,以后我要当像你一样的人,你把你会都教我,我要像师傅一样,救很多很多的人。”
她抬头,眼中是坚定的光。
玄灵子一愣,眼眶突然溢出一抹红晕,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傻,当师傅很苦的……”
没有朋友,朋友亲人,没有爱人,只能一辈子孤独。
她是太孤单了,才强行留下了当初那个小婴儿,还将她抚养长大。
雪澜说,“我不怕吃苦的,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奋斗努力,只有我没有目标,但现在我有了,我想成为像师傅一样的人,好吗?”
“澜澜,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你知不知道,像师傅一样,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代价?”
“是,代价,凡事像师傅这样贫,孤,夭会占其中一样。”
“那师傅的是什么?”
“师傅的是孤。”玄灵子看了怀里的雪澜一眼,“如果澜澜也和师傅一样,你就不能去喜欢任何人,不能交朋友,身边的亲人也都会很早就死去,而你一旦结婚,对方也会立刻夭折。”
“亲人?殷少和糖糖他们也会死吗?”她眼中是触动,她不想让任何人死。
“至少在她们离世的时候,你还会一个人孤独地活在世上,永远都只能守着这里。”
雪澜沉默了。
她是太自以为是了,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夸她聪明天资好,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简直糟糕透了。
因为她犹豫了。
如果真的抽中孤,她就会命克身边的所有人,和她结婚的男人活不过第二天,如果要亲人和朋友活命最好永远不要见他们。
玄灵子当初是自己强行将雪澜留在身边的。
她玄灵子救人无数,一辈子做过无数善事,只有一件事,她没办法向任何人开口。
但万事有因有果,任何事情都是有时限的。
而此刻,雪澜眼中缓缓落下泪水,“对不起……师傅……”
“澜澜为什么要和师傅道歉?”玄灵子心中有痛。
“我……我太没用了,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永远都只让大家照顾我,让着我……”
“澜澜又做错了什么呢,人各有命,师傅说过,澜澜是世界上最精致美好的甜品,需要细细的呵护,这些都是澜澜应得的。”
师傅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是这样想的……
澜澜,你放心,有师傅在,你会幸福快乐一辈子的。
她紧紧抱着雪澜,眼中也有泪意。
对不起澜澜,是师傅太自私了,如果你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会不会恨我?
而此刻小丫头迷迷糊糊在她怀里说了很多话,不停地说自己会努力的,说自己会乖乖留在她身边,再也不会想外面的世界。
每一句话,听在玄灵子心里就好像刀割一般痛。
她何其可恶,剥削了一个孩子的自由。
怀中的女孩已经沉沉睡去,玄灵子缓缓合衣起身,替她捻好被角之后便起身离去。
她在祠堂念了一晚上的清心咒,一直到天蒙蒙亮才起身去给雪澜做早餐。
雪澜晚上也没睡好,迷迷糊糊的揉着自己的眼睛起床。
这时玄灵子已经推门进来,伴随着一阵好闻的松香。
每天早上,玄灵子都会亲自帮雪澜梳理一头乌黑的长发。
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雪澜过去觉得没什么,可今天她突然有些好奇,“师傅,每天这样梳理长发很麻烦的,如果剪短一点,我是不是也能自己打理,就不需要老是麻烦别人了。”
“当然不行。”玄灵子毫不犹豫地开口,手上的力道很轻柔。
“为什么?”
“澜澜是最珍贵的宝物,永远都只能被人捧在手心细细呵护,如果做不到,那就没资格拥有你。”
玄灵子意味深长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却让雪澜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没资格拥有我?”
“没什么,已经好了,你看看,漂亮吗?”
玄灵子拿出一面镜子放到雪澜面前。
雪澜却没有去看,“师傅梳的肯定很好看,不用看了。”
随后她猛地抱住玄灵子,“师傅,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小馋猫,就知道吃。”玄灵子点了点雪澜的鼻尖,“都是你爱吃的,快去刷牙洗脸吧。”
“好。”
雪澜应了一声,便快步转身跑开了。
玄灵子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笑意很温柔,却也带着一丝深意。
接下去的日子,师徒两的生活就好像过去一样。
只是雪澜依然想尝试学习更深层的东西,但玄灵子却一直没有教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与此同时,沐佑白这边。
他工作完回来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两个月的时间,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平静,但是当他听见她和自己师傅回去而且不知道时候会回来的时候,他的心依然漏了半拍。
沐夫人却在旁边幸灾乐祸,“知道怕了?知道珍惜了?人在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走了,想追也追不回来了。”
“妈,您在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事实啊,你的心情都快写在脸上了,不是妈喜欢说你,你就不能好好坦率一点,勇敢一点,面对自己的内心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要像他一样,老是那么压着自己。”【1】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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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她真怕哪一天他就和他爸一样了。
在当今社会,一个人是要适当压抑自己的欲望,可一直都在压抑那就有问题了。
“一出问题就缩起来,你这算什么男人?”
要不是他是自己生的,沐太太可真担心是不是当初把性别生错了。
沐佑白说,“妈,您说什么呢?”
“我说你喜欢人家,自己不承认。”
“这怎么可能呢?她只是个……”
“她只是孩子,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沐太太打断她,“是不是孩子,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佑白啊佑白,你已经胆小了一次,难道还想胆小第二次吗?糖糖的事我没怪过你,只叹你们两个有缘无分,不做公婆我也能和她做朋友,妈是怕你错过这次,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沐佑白哑口无言,他嘴唇蠕动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转身上楼了。
“你干嘛去!”
“我累了,想休息了。”
“待会记得下来吃饭。”
回应她的,是关门声。
沐太太叹息一声,忍不住扶额。
这傻子。
记忆忍不住回到一个月前。
沐太太问苏棠,“糖糖,澜澜这一去,还会再回来吗?”
“也许会,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
“具体原因,我不能向外诉说,这个是秘密。”
苏棠不能对外诉说的秘密,沐太太隐隐察觉到了事情不简单。
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更何况是沐太太这样的女人。
她觉得雪澜这一走不是单纯的回去见她的师傅。
听说她的那个师傅不是一般人,像神仙一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常年住在深山,无法见外人,也没有任何的亲人,甚至是她的来历和身世,连殷家老爷都不曾知道。
有这样的师傅,雪澜的未来,也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的人吧。
当时苏棠还和她说,本来雪澜临走之前是想给沐佑白打个电话的,但是她打了很多次都没人接听,那时她说小姑娘看着很伤心,还说佑白是讨厌她了。
两人肯定是发生什么了。
沐太太还是决定好好和儿子聊一聊,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管结果如何,哪怕最后总要分离,也要两人能说上话,告个别吧?
要不然遗憾留下,就是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