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轻蔑。
清颜的犟脾气又上来了,终于一个没忍住:“你可以后宫三千,坐拥佳丽。我为什么就偏偏只能睡你一人?
就凭你是皇上?还是凭你是我的好皇儿?”
南宫烨被清颜冷不丁的一句话震慑当场:“你放肆!”
清颜耸耸肩;“哀家本可以安安分分地做太后。”
说着,她上前用手指戳着南宫烨的肩膀:“但是如今,哀家却与好皇儿你有了首尾。”
南宫烨伸手抓住她的手指,嗓音喑哑:“做朕的女人,不好么?”
清颜把手指从他手中抽出:“挺好的,只是陛下你的女人,太多了。”
“那些都是朕潜邸时的旧人……”
清颜看他解释的样子,不由得就想笑。
明明想让自己吃醋的人是他,想让自己使性子的人是他。
如今巴巴解释的也是他。
清颜不想继续跟他争论这些,甩开了他的手;“哀家今天累了,要早些安置,陛下请回吧。”
南宫烨本来听她讲的那些话,心中的喜意渐渐又有些冷却。
他刚刚本来是要出慈宁宫的,都要走到钟粹宫了,不知为何又回来了。
听说太后出去散步,他又担心她心里不舒坦。
不应该在她面前提起其他女人的。
只是他私心里,想要看到她在意他的样子……
哪曾想,回来看她在水池边打水花。
他本来想过去陪她玩一会,却看到她转身,居然在勾引侍卫。
那一刻,他心中的醋意大发。
偏偏霍清颜丝毫不惧。
说出的话也简直是胆大包天,什么叫他有后宫三千,她只能睡一个?
她还想睡几个?
南宫烨压着心头的怒火,生怕再待下去两个人又是吵架。
还是退让一步,从慈宁宫告辞了。
晚风吹得他一个激灵,却吹不走他心头的烦躁。
出了慈宁宫,本想回乾清宫,却又看到旁边准备拿给贵妃的烤羊腿。
如今早已凉透了。
南宫烨掐了掐眉心,还是挥手道:“去钟粹宫。”
见到南宫烨来,连筱蝶很高兴,南宫烨一脸歉意:“抱歉,时间长了,羊腿都凉了。”
“陛下说得哪里话,您日理万机,能想着臣妾,臣妾很高兴了。”
南宫烨将体贴的贵妃拥入了怀中。
本来贵妃的柔情话语,抚平了他心头的戾气。
偏偏刚想一亲芳泽的时候,眼前却闪过清颜勾起沐泽放肆的神情。
以及她不客气地问,你可以左拥右抱,我为何不能?的放肆神情。
他拥着贵妃的身子莫名地僵硬。
原本起来的兴致,又变得意兴阑珊,头不合时宜地疼了起来。
贵妃明明感受到了陛下的灼热,偏偏感觉陛下又推开了她,正不解的时候,就看到陛下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水。
“陛下,您是太累了吧……”贵妃担忧地上前:“臣妾宣太医过来给您看一下……”
南宫烨拉住了她:“朕无事,朕估计是累了。睡一觉就好。”m.166xs.cc
见他坚持,贵妃只好作罢,“臣妾给您按一按……”
说着,让南宫烨躺下,她贴心地给南宫烨揉着额头。
原本仿佛要爆炸的头,仿佛不那么疼了,南宫烨心弦一松,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上朝的时候,两人是在偏殿遇上的。
南宫烨恭敬地朝着清颜行礼,清颜假模假式的回礼。
朝堂上照旧是各种陈述,今日是宁嫔的爹被弹劾了。
宁嫔的爹在礼部,管的都是祭祀等活,有人弹劾他以次充好……
清颜冷静地听着,想到宁嫔打麻将孝敬的银两。
知道她爹肯定不是个清官。
只是水至清则无鱼,哪个官员又一定是清官呢。
南宫烨神色不变,“若有证据,拿来证据再说,捕风捉影的事情,下次不要让朕看到了。”
清颜隔着幕帘看着宁嫔的爹。
知道这是皇上要保他的意思。
她心里觉得没劲,刚要睡觉,就听又一个官员出列,问治理恒河的办法……
清颜精神了起来,隔着帘子望向南宫烨。
谁知,南宫烨却淡淡道:“暂时还没章程,内阁可以举荐人才上来,再议。”
清颜心里纳闷,明明之前南宫烨也很看好江直的能力。
为何没听说要传唤他?
心里狐疑,清颜便打算抽空的时候,自己出去看一眼。
朝堂上有人出列再次说起别的东西。
清颜听得昏昏欲睡,再次睡了过去。
散朝的时候,清颜回了慈宁宫,又换了便装,出了宫。
她拿着之前寻到的地址,找到了江直的居所。
吏部上写着,江直的职位是个闲置,如今住在东直门。
清颜下朝出宫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肚子饿,先随便在外面吃了碗面。
这才往江直的家里走去。
等到了江直家门外,看着破败的大门,还有门前的白布。
显然家里有人去世了。
清颜出宫穿的是一身桃红色的外套,她愣了下。
正犹豫敲门还是不敲门的时候,就听到周围的邻居在叨咕。
“这江家也是太倒霉了,这才几日,家破人亡啊……”
“——嘘!你不要命了,锦衣卫办事也是咱们能议论的?”
“唉……这不是没有外人么,邻里邻居的,谁能去告密?”
“说到江家……我家那口子前几天在集市卖肉,说是看到江家那闺女……说是,说是跟锦衣卫的头头,黏糊上了……”
“我呸,编瞎话也得上点心,锦衣卫才拿了江家大郎,逼死了江老太太,江家闺女还能巴巴地往上凑……”
“就是,别是你家那个起了什么歪心思吧……”
“你说啥呢?谁家起歪心思?”
“那江家闺女长得水灵灵的,别是什么猫啊狗啊的都惦记着,屎盆子往人家没出阁的闺女头上扣……”
“都少说一句,少说一句……”
“这哪是少说一句,谁往谁家扣屎盆子?我爷们儿亲眼看到的,还能红口白牙的污蔑她么?”
“那你编瞎话也不能太离谱了,人家尸骨未寒,你编这样的瞎话,安的是什么心?不是逼人家去死么?太缺德了!”
“你说谁缺德,你捏造我爷们的瞎话就不缺德?王二家的,你让让别拉着我,老娘今天非得跟她掰扯掰扯……”
“王二家的,你松开她,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跟我掰扯……”
“都是邻里邻居的,至于犯口角伤了和气么……快,赶紧回去……”
一行人各自拉着两边,连哄带劝的,终于把人都劝走了。
整条街安安静静,只有风不断地刮起门上的白帘。
清颜刚想转身,就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街角,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的血色。
神情麻木。
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了。
清颜心道,这应该就是江家的女儿了。